“丞相府?”江希月若有所思,“是丞相府里的哪一位贵人呢?”
“是......丞相夫人。”吴掌柜迟疑道:“这位小姐,不知您是否知道,这位丞相夫人先前是个疯子。”
江希月的眉梢轻跳,随后一拧,“所以,江大夫是在给一个疯子看病。”
“咳咳......说起来,这也是一桩秘闻。”吴掌柜压低了声音。
“我听说,当朝丞相和夫人原本是少年夫妻,他们二人伉俪情深,生活美满幸福。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丞相夫人突然一夜癫狂,然后就渐渐痴傻起来,听说与疯子一般无二。”
他唏嘘道:“这位丞相大人真是世间少有的君子。这十几年来,即使夫人疯成了这样,他也没有再娶过平妻,纳过妾室,他对夫人是真正做到了不离不弃。
不仅如此,为了治好她的病,他四处寻医问药,高价搜罗各种奇珍药草,坚持找大夫给夫人治病。
说起来,希儿这次去外头寻的草药就是相府定的......”
此时江希月忽然想到阿爹曾经和她提过的一件事,他说有个病人很奇怪,她看起来似乎有癫症,但一把脉,结果又对不上。
阿爹当时说,身为医者,有一条重要的守则,就是要替病者保密。
但凡病者自身不愿透露的病情或病因,医者就算心知肚明,也不好明着说破。
所以,阿爹当时提到的病人,会不会就是这位丞相夫人?
“小姐......”吴掌柜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回忆,“我能记起来的只有这些了,不知道有没有帮上你的忙。”
江希月感激地笑了笑,“吴掌柜,你说的我都记下了,几日后我应该还会再来,如果你还能想起些什么,可以到时候再告诉我。”
说罢她起身告辞,推门前她又回头,“如果你愿意在京都多留一阵,或许能亲眼看看这案子后面会如何发展。”
“这位小姐,”吴掌柜突然喊住她,“那个......我知道希儿葬在哪里。”
江希月呼吸一滞,浑身的血液停止流动,四肢百骸内冰冷彻骨。
她忘了,前世的自己,也有一具尸身。
......
吴掌柜将她们送到门口,又仔细盯着下人把一个沉重的箱子抬到马车上。
江希月临走前在他店里选了不少名贵的草药,还再三叮嘱他保重身体,他内心感动不已,站在店门口一直目送着将军府的马车,直至他们远离。
*
将军府,逍遥居。
江希月把身子蜷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脑袋深深埋在臂膀里。
回来后,她就这样了,一动不动地缩在床角,话也不多说一句。
喜宝急得团团转,她知道小姐应该在为江大夫一家的事情难过,虽然她不清楚小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位大夫,但她自小只认一句话,小姐说的都是对的,所以她现在得替小姐做些什么。
看见小姐蜷在那里,她忽然想通了,小姐这是冻着了呀,一定是外头太冷了,小姐身子弱,受不住啊。
于是她赶忙去柜子里多抱了几床被子出来给小姐裹着,又跑去暖炉里加炭火。
屋里越来越热,江希月的鼻尖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可她心里茫然又绝望,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现在线索全断了。
吴掌柜说的对,翻案也是需要证据的,但她现在什么都没有。
“哼!”幽静的一角,有人轻哼出声。
“......”
江希月终于抬眸,这个声音......
是竹影在说话吗?
小窗边,竹影冷着脸,摆弄着手里的剑。
那剑好像灵活的银蛇,在她手中翻舞跳跃,随意结成剑花。
“你会说话?”江希月稀奇道。
她瞬间惊喜万分,她怎么把他给忘了。
“你觉得公子会放一个哑巴在你身边?”竹影像看傻子一样看她。
“是是是,是我眼拙了。”江希月兴奋地跳下床,直冲到她跟前。
“我记得你家公子说过,如果有事我可以让你给他传话。”
“哼,你终于想到我家公子了。”竹影一脸傲娇。
“嘿嘿,”江希月一脸谄媚,“麻烦你问问他,能不能......”
“停!”竹影突然打断。
“嗯?”江希月一头雾水。
“先让她停下来,我热得快受不住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江希月看见喜宝正满头大汗的蹲在暖炉后面,一脸严肃,专心致志,不断往炉子里加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