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为止,唯一肯定的就是那段记忆真的很美好。
美好到我现在记不得那时详细的场景,也仍然觉得它很美好。
我挑了部分情况叙述,“通俗意义上,我是孤儿,被人收养到一个全是孤儿的小院里一起生活长大,度过了一段还算可以的童年。”
红绡眨了眨眼,急忙追问:“然后还有吗?”
“然后,就算不得小时候了。”我不紧不慢的说道,牢牢紧扣主题,不多一个废话的提点。
红绡无辜眨巴望我半天,知道再看也看不出新的素材,她诚实的诉说自己的想法:“听起来的经历怎么比我的还要寡淡?”
我哧哧笑,将这个误会完美的延续下去,重新将注意力投回到了话本上。
红绡把茶盏摆到一边,给自己面前留下巨大的空位,她直接瘫倒身体,将脑袋伏在桌面上,半张热脸贴着凉凉的茶几,呜呜哀嚎:“人类鸳鸯交颈暧昧缠绵还能怎么写啊,我把所有花样都写了个遍写不出来了!”
“你可以选择不写的。”她头上的发髻压住了话本,我往后抽,拿了出来。
“不可以!不可以!写这些东西是我唯一的爱好了,本来修炼都没有长进的,我不能连我的爱好都要封杀了!”
她声音亢奋的据理力争,还是没有将头抬起来。
而我津津有味的翻看下一面书页,内容正是她自己亲自所写,同理用来助兴剧情的情感助推器。
我看完想,人类的感觉真是奇妙,通比的将情感挥发洋洋洒洒,直抒胸臆。
我见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想了想,给出不一样的意见:“你可以说她呻楚不胜,快活欲死;也能说他弄至五更,其抽愈急;还能说他四脚打软,哮喘不定;最后说他既热而多,甚能杀痒。”*
红绡倏忽间在茶几上抬头,双眼惊喜地发亮,又有些迟疑地说:“阿朝……你也有经验啊?”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你的这么多话本这么多描写,写来写去,大多都是这些人风花雪月的感受。又没有多余的其他物种,总结完概括,挑你没写过的方向不就好了。”我不以为然道。
不知道是哪一点,她听完双眼的亮光更加璀璨,“好!我这回就写琵琶精跟公牛的故事!”
“……”
该说不说,我的脑海中蹦出了心动的碧玉琵琶和他的主人小红形象。
啊,太罪过了。
更罪过的是红绡坐起来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地问我要不要参与写作,我见她那双眸若星辰,非常可耻地因为我以前也没接触过应下来。于是我们就收了书,跑去书房大肆挥笔创作。
期间我又拿了糕点带着一起。
我大肆挥笔把我看过这么多的内容挑了部分写出来,以往我常看的都不是人的玩法,写得自然也不是,大胆创作毛绒绒的尾巴,顺滑冰凉的蛇尾,写得内容让红绡自认为是老油条都看得面红耳赤。
我比起毛绒绒,更喜欢同属冰凉的蛇,蛇在涩涩时尾巴绕间,有另外一种撩人心弦愉悦的氛围。
红绡双手捂脸,又在刻意露出的指缝间看完内容,她平复通红的脸颊说:“是双重刺激和爱|抚吧,肉|体与精神层面上不同的欢|愉。如果是这样的话,据说神仙双修也能达到这个效果。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但认识的一些神仙说过那些缔结婚姻的神仙眷侣婚后采用的双修。”
“双修?”
“因为神仙各自修炼的功法不同,没准还会是两性相克的功法,所以有了双修,采阴补阳,相互调和,共同成就,这样你好我也好。”
她向我解释。
红绡有了我起的开头稍微有了灵感,重新奋笔疾书,我在边上退了下来重新研磨了细墨,双修我还是第一回听到。红绡沾墨一口气写了一行字,打破了困顿的桎梏,她欣赏完,非常满意地继续说,
“似乎是肉|体跟识海层面上的。肉|体的快乐就不加赘述了,识海是怎么样的交融,这我没尝试过想象不出来。如果神仙可以随意撩拨的话,我倒可以去试试,但现实是黏上了就跟牛皮糖一样没意思。”
我磨墨的手在听到某一个熟悉的词语后,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我若无其事说:“识海是每位跨上修炼之路的人都能修炼出来的吗?”
“自然,每一位神仙的识海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都说识海清明,方不会走火入魔。要是两个神仙识海交融那岂不是混成一团,非常的拧巴?东海跟南海交汇的海洋还界限分明,分得清谁是谁。”红绡原本一股脑吐槽的行为突然顿住,有点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着我,“阿朝,你没有识海吗?”
“我当然是有的。”我浅浅笑了一下,语气轻快,“大概是已经提前预料到了会混成一团的拧巴现象,所以就提前有了双修之法不是吗?”
“好像也是。”她便没有在意,继续提笔写下去。
先前拿糕点垫的肚子,在耗费的脑力下又消耗光,红绡半途饿了便伸手拿了一块如意水晶山药糕在手上,咬了一口,随口道:“这糕点味道不错,哪里买的?等我回琼花宫的时候带点回去。”
“杨戬送的,与其他地方吃过的味道不太一样,应该是灌江口风味的糕点吧。”
红绡蓦地停下了笔,猛地用还拿糕点的手掩着嘴巴咳嗽半晌。她努力吞咽这半块点心平复心情,又将还剩的半块放在眼前细细打量,再回头环视糕点盘子和不以为意的我一眼,重新将视野放回了糕点上,然后把它重新塞嘴里吃掉。
咳嗽只是一个小插曲的,重新持笔沾了墨写作。
我垂眼磨墨,分心想这个世界未免太奇妙,我八成也陷进这种奇妙之旅的时候,听到红绡谈到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我在茶楼的时候听到了许多有关二郎神的绯闻八卦故事。二郎神被八卦,肯定是因为他实力强盛,战功赫赫,又是玉帝唯一的外甥偏居一地,在梅山独领幕府,听调不听宣,私底下也很少与其他神仙往来。”
“幕府又不似天宫各派人多眼杂的,天然与外界形成隔圈。天庭天宫的事大概能传到幕府,但是幕府里发生的事是传不到天宫里头的。”
“二郎神样貌俊俏,实力强大,自然也轻而易举地俘获了一众仙子的芳心。然而到现在为止也没听过他与哪位女仙十分亲近,大家伙都只知道他不近女色,在天上能见到他,除非他自己去天宫,才能见到他一面。行事作风神秘又果断的,仇家又那么多,一众人就喜欢逮着他近期接触过谁来八卦,好来增添点笑料。”
“今天八卦他跟嫦娥,明天八卦他跟魔礼海,还有八卦说他喜欢药王殿的药女,更有说他喜欢一介散仙,所以常往蓬莱跑。”
寻来的墨是一块极好的品质,研磨出来的墨质细腻,细闻有淡淡温卷的水墨气息。
我慢悠悠地说:“这些我坐茶楼里的时候常听,传出来的八卦不是还有说他喜欢天宫的仙子吗。如果非要说黏在一块,常在探望就是喜欢的话,那他是喜欢自己的师侄哪吒吧,毕竟当时他常去看望他师侄。”
“……这要是让一众喜欢他的小仙娥、小仙君们知道了,那哭出来的泪水估计能从月老殿淹到兜率宫。”红绡十分感慨,“当初我下凡前,偷摸找月老给我牵线,就撞到过一个比我大胆还冒险的人想直接要来红线把二郎神捆了的仙君。”
“得亏月老恪职尽守,没被买通,要不然照他仇人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情况,现在天庭上肯定又流传了一件关于二郎神的笑料。”
说着她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似乎很乐衷于见到那副场面。
我的脑海想到了很久之前的推测,我便问了出口:“你不像熟知的仙子仙君一样喜欢他吗?”
“当然是喜欢的,不过这种多出于是对强者的欣赏仰慕之情,这种心怀大爱的天神可是站在让人难以触及的地方高不可攀。虽然因为打架无下限,竖了众多仇敌,但是平常相处却是有礼有度,无法叫人找出一丝差错来。是我接触到的神仙中也能在难能可贵上排的上榜的。”红绡回忆着停下了笔,捶胸顿足甚是心痛,“最重要的是——”
“传言九转玄功是童|子功。”
“这不是巨大一块天鹅肉放跟前只能摸不能吃,让人垂涎欲滴的,还不如不看呢!”
她煞是心痛,为神界少了一块瑰宝而实名精神肉疼。
“如果真的喜欢,少了荤菜也不是不行吧。”
“这种经历过快乐却要禁足的感受你不懂。”红绡听完怜惜地用关爱的眼神望着我,仿佛我错失了多大的宝藏有了巨大的损失一样。
而我还是不以为然的模样,还能打岔地伸手从糕点盘里拈了如意糕出来,红绡微哽:“可能阿朝你得等死了才会开窍吧。”
我不紧不慢的将手中洁白的糕点咀嚼,山药淡淡的甜味在舌尖蔓延,裹挟,再被慢条斯理地吞咽下去,清香的余劲在口齿间回甘。
好东西总是要慢慢品尝,才会余韵无穷。
我轻笑:“我七窍通了八窍,你说我有哪窍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