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源青提出的这个问题，窦环渺也曾在公司会议上提过。

所以他微微怔神，发觉乔源青朝自己投来不加掩饰的疑惑目光，才点了点头以示肯定。

“嗯，你说的是个道理，我们自然考虑过只分设备质量与沉浸度发售。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主角配角的设备设计不同，这点难以协调。因为设定上是主角清醒地攻略世界，而配角是……”

乔源青接过话道：“大梦一场，体验世界。”

窦环渺更加意外，忍不住多看乔源青几眼：“嗯。你怎么知道？”

乔源青自然不会说从路子熠那得到了信息，只是指着那些意识早已陷入异世的人们笑了笑：“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不过，他们能记得多少呢？”

在游戏里忘记自我，在现实中忘记许诺。那个心狠手辣的alpha人鱼测试员，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第二次回到游戏里重头来过，在原地等待不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勇者上线？

窦环渺不疑有他，“因人而异。这个数据是我们目前最为重视的，所以测试的人员比重也最大。”

看来找人的难度又提高了不少。不过找不找得到也无所谓，真要见了面，乔源青也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

毕竟他们本来就不算是同一个立场，游戏外是无法携手走到最后的竞争对象，游戏内是考验与被考验的npc和主角。

窦环渺看着乔源青轻手轻脚地走近那些测试配角的工作人员，东看看西瞧瞧——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难道这人今天私自来访就是为了报复他全权包揽测试工作，已经恨到能当着公司总裁的面去坑害员工了吗？

就在窦环渺忍无可忍即将出声阻拦时，那狐狸的爪子也堪堪停住了，终究是没有接触。

乔源青抬起头，接收到窦环渺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弯起眉眼自得地笑了笑。

他背着手踱步出来，一句话也没多说，大步朝着出口走去。

窦环渺想不明白乔源青究竟想干嘛，不过至少嫌疑人已经离开了现场，他也得紧跟上去，避免他多余犯罪。

走出了测试部，大门重新闭合，就像是封闭了一个世界，让乔源青忍不住想起林中湖边的树洞。

“你们测试部的人都在这了吗？感觉没我想得那么多。设备都已经花了大钱，怎么不再多安排一点人？”

窦环渺意味不明地瞟他一眼：“这只是其中一层而已，还不够多么？”

乔源青心下一动，“还有多的？”

“自然，这层是综合测试部，以后会用作展示区，我以为带你参观这里已经差不多了——”窦环渺话音一转，犀利的眼神是明晃晃的审判，“但现在看来远远不够。还是说，你在找什么……人？”

被戳中心事的乔源青感到自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抽了抽。

他想趁机找人没错，但是找不到也无所谓，这并不是很重要的事。

“窦总在开什么不好笑的玩笑呢，我只是对那些设备有些好奇，毕竟我们公司完全……”

“是子熠哥让你找的吗？”

本来还摊着手笑嘻嘻的乔源青觉得自己有点笑不下去了。

这个该死的恋爱脑！

他撒谎从没这么累过。

在窦环渺紧紧不放的注视下，乔源青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没有。窦总觉得路哥有什么必要找你们公司测试部的人呢。”

虽然累，但是还是要撒到底，真假参半的谎言最为可信。

路子熠当然没想找人，更不可能派他来找人，他甚至是再诚实不过地回答了窦环渺的问题。

果然如他所料，这样的语气让窦环渺明白再问下去就是自讨没趣了。

“嗯，”窦环渺轻轻揭过，“那之后……”

乔源青早已开始撤退了，挥挥手扬长而去，“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窦总，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这么几天吧。之后我会联系你的，我们公司的事我搞定，你们公司的事你搞定，就这么说好了。”

窦环渺没有送乔源青出去的必要，也没有这个想法，于是站在原地没有追上去，但也绝不会放任这个人在自己公司里乱走。

他安心地摸出了手机点开专用软件，理所当然地开始查看恒星公司公共场所高清监视实时录像。

软件里已经把‘路子熠’和乔源青的脸匹配上了，现在乔源青的一举一动在窦环渺手机里完全就是一场直播。

没想到这人倒是没再胡来，而是顺着来时路坐着电梯去到了一楼大厅。

电梯门一开，乔源青脸上已经摆好了温暖如春的笑容。

前台那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着乔源青眉眼弯弯地走近，他的脸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烫。

“路先生，”他鼓起勇气主动打招呼，“看上去您心情不错。”

乔源青应道：“正是托您的福，多谢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