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夕阳落入侯府这间别院,慕明荷站在阴影处,看着萧明昭缓缓向她走来。
顾清轩眼神从平淡到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几乎是带着见鬼的惊愕,缓缓行跪拜礼。
“参见...昭...殿...殿下?”
慕明荷后之后觉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行礼,她刚微微弯曲膝盖,就被人握住手臂,扶她起来。
“费依依!”侯夫人几乎要哭瞎了眼,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认得费依依衣服的颜色,不管不顾地扯住她的衣裙。
“你号称神医娘子,却空有虚名,简直就是个人面兽心黑心肠的浪□□!凭什么说后侯爷的病治不了!医不好侯爷的病,我就让你陪葬!”
整个侯府都回荡着侯夫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慕明荷抿唇不语,直直地盯着萧明昭,两人在四目相对间,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侯夫人。”
侯夫人抬头看向萧明昭,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大概的人影轮廓,待她使劲地揉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吓得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顾...顾清安?你怎么?”
萧明昭正衣冠,甩了甩袖子,上前两步,凑到侯夫人眼前,认真地说:“请叫我昭王殿下。”
侯夫人吓得不轻,她穿着气平缓着精神,看着眼前人服侍合乎礼制,应当是王爷。
“昭...王殿下。”
“我今日来呢,是接神医娘子回府的,侯夫人耳通目明,难道没听说这元京城中传,神医娘子可是未来的王妃?”
“什么?”侯夫人面容震惊,看向顾清轩,转眼又看向神医娘子。
“侯夫人贤惠,想必是一直在侯爷病榻前侍疾,没时间去打探京中消息,不过无妨,本王现在便告诉你。”萧明昭嘴角带着冷冷的笑意,“谁与神医娘子过不去,就是与本王过不去。”
侯夫人半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萧明昭直起身,拉着慕明荷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侯府,抱着她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慕明荷细细地观察萧明昭的神情,他很少这样严肃。
“你怎么了?”
“这种虎狼窝,下次记得叫上我。”
慕明荷微笑地上前,凑到萧明昭跟前,捏住他的脸,“生气了?”
“没有。”萧明昭没有躲闪,正视着她,“我说的是认真的,我不能再让你只身涉险,任何有丝毫危险的地方都不行。”
回想当初在北疆那一遭,萧明昭可是怕极了,他要把慕明荷牢牢地绑在身边,寸步不离,他不能再失去她。
“好,我答应你。”
慕明荷放开了他。
春闱前后,慕明荷看诊的时间几乎从早忙到晚,木春堂修缮完后,她就搬回去住了,因为这王府每天来来往往,什么人都有,实在是不方便。
还好,昭王殿下兴许是人就懂事了,这次没有执意阻拦。
关于以画易官这件事,马上就要春闱了,不能坐以待毙,正是抓住那些人把柄的好时机,虽说过去的那些证据已经被销毁,但有人在,贪念是断不干净的。
要查珍宝阁,不能牵扯到皇室的人,此事萧明昭不易出面。
慕明荷只身一人乔装打扮,伪装成江南富商,到珍宝阁一探究竟。
珍宝阁内部装修的古朴简约,里面挂着画作,人来人往生意红火,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哎呦,这位客官,看看想要点什么?”
慕明荷穿着塞满棉花的衣服,装扮成富态的样子,脸上的妆容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特地请暗影阁中易容高手,量身打造的造型,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从江南而来,初到元京,听闻珍宝阁有奇珍异宝,特地来一探究竟。”
“哎呦,客官你可是来着了。”小二热情地拿着画作,“这是我们元京新秀画师魏阳之作,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魏阳?”
“哦呦,魏阳就是我们最有名的画师,曾创作过千里江山图,那圣上看了也是拍手叫绝呢。”
“哦。”慕明荷一脸了然的样子,满眼欣赏地看着这画,佯装犹豫的样子,“这画多少银子?”
小二笑嘻嘻地伸出五根手指。
慕明荷点点头,大手一挥地买下这幅画,扬长而去。
小巷有接应她的暗影,待她恢复装扮后,把画放在竹筒里,回到了木春堂。
萧明昭正在院喝茶,慕明荷下意识地把竹简藏在身后,等到走近看到萧明昭气定神闲的样子,发现自己想藏也藏不住,于是大方地把竹简放在石桌上。
“哦呦,神医娘子真是好兴致,这又是从哪得来的好东西啊?”
慕明荷没有接茬,而是在他手里抢了茶喝。
“你怎么又一个人行动?”
“怎么?你不相信我?”慕明荷皱眉问道,“调查珍宝阁,是你这个刚认祖归宗的昭王殿下能插手?还是刚建功立业的明王殿下能插手?”
“话虽这么说...”
“好了。”慕明荷放下茶杯,“魏阳是何人?”
萧明昭深吸一口气,从回京后他一直在关注珍宝阁的动向,但他被限制行动只能在王府里,打探消息很有滞后性,当他查到珍宝阁背后与皇家联手打造的画师时,魏阳此人横空出世,就因得到圣上的青睐,一夜之间名动京城。
“你可知魏阳现在何处?”慕明荷顿了顿,“今日我买了他的画,明日我亦可撬装去登门拜访。”
“恐怕是有些难了。”萧明昭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慕明荷,“他是太傅府中的门客。”
“徐太傅?”
萧明昭点了点头,“而且,今年春闱太傅之子徐之文,也会参与。”
慕明荷目光突然一炬,“徐之文,是侧王妃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