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感到尴尬的不止他一人,最尴尬的已经跑了。
“你回来了。”白尘绝小小声道,目光躲闪。
说罢,他也想远离这个带着回忆的地方,却被谢同尘拉住了衣袖:“哥是在等我回来吗?”
“等了这么久,现在就要走吗?”
清淩动听的声响带着些软乎乎的委屈,如同带着小钩子般勾住白尘绝的心。
他!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白尘绝认命地回过头,谢同尘的目光让他感到脸皮发烫,于是他迅速地找了个话题:“今天怎么和祝之佑一块过来了?”
谢同尘面无表情:“被他从官衙追过来的,可能他很闲吧。”
“嗯……啊。”
所以你们聚在一块是在说什么,能说到自己狐媚?
白尘绝想提又有点不敢提,于是频频用目光去瞥谢同尘,想从他面上看出点什么来,却只会对上面前俊美少年眸如点漆的双眼。
他心跳不由得错了一拍。
灯笼在檐下映出柔和的暖黄光晕,虫鸣阵阵,两人在房门前停住了步伐。
白尘绝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你早点休息……”
谢同尘几乎与他同时开口:“哥,今天……”
“……”沉默。
谢同尘走近了两步,见他没有后退,面上笑意便多了几分,声音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哥。”
“叶子川告诉我,哥给我煮了鱼汤?”
“我的鱼汤呢?”
他说着鱼汤,讨要的却像是其他东西。
都怪叶子川,这个大嘴巴!白尘绝咽了咽口水,眸光闪烁地移开视线——他怎么先提这事啊!
于是他恶人先告状:“不是有人给你送了鱼汤吗,还要我的鱼汤做什么?”
谢同尘蹙眉:“谁给我送了鱼汤?”
“不是祝府的大小姐吗?”
谢同尘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止都止不住。白尘绝不明所以,怒道:“喂!”
“祝府没有姊妹,祝夫人身体不好,只有祝之佑一个长子,从此再无子嗣,因此很溺爱那个唯一的孩子,所以祝之佑有一个旁人起的外号。咳。叫祝大小姐。”
沉默是今晚的橘井医馆。
白尘绝尴尬地想去投湖自尽。该死的叶子川怎么能用以讹传讹的假消息欺骗自己的感情!
“祝之佑为什么要……给你送鱼汤?”他急着把这个话题撇过去。
“对啊,祝之佑为什么要给我送鱼汤呢?”谢同尘叹了口气,嘴角勾起,眼睛却没笑,“他不知从哪来的假消息,兴许是方沃告诉他的吧,说你平日忙得很,但是会趁正午给我送饭。”
“那鱼汤,是给我送的?”白尘绝声音颤抖。
谢同尘定定地看着他,点漆般的眸子格外幽深。
白尘绝咳了一声,欲掩弥彰道:“这时辰也不早了赶紧歇下吧。”
说罢,他一头向房中扎去,如同急于归巢的鸟雀。
他刚迈出一步,强烈的拉力便从后颈处传来,肩上的力道迫使他倚在了身后的房门上,与少年人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相对。
谢同尘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灯照下笼出小扇子般的阴影,给眼前人的面容填上几分危险的意味。
“嗵、嗵、嗵——”
惊慌失措的狐狸精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再也没法故作镇定了,而且一紧张,身后的尾巴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几乎下一刻原本收得好好的尾巴就要从后腰处冒出。
白尘绝听到了低低的叹息声,下一刻,谢同尘身上让他感到危险的气息一扫而空,少年向他眨了眨眼,像是受了委屈的犬类。
“好伤心。”
白尘绝心虚地挪开视线,研究身旁竹门的花纹。
“哥就这么随便冤枉人。”
白尘绝扭头研究灯笼。
“还要克扣我的鱼汤……”
白尘绝受不了谢同尘的视线,摸摸对方毛茸茸的头顶。
谢同尘肉眼可见地被哄好了一点,但没被完全哄好:“我要补偿。”
白尘绝:“……什么补偿?”
谢同尘:“哥已经很久没有吃我的阳气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幻视谢同尘也长出了条和他一样的狐狸尾巴,正在身后欢快地摇动。
白尘绝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随后就是深深的沉默。他欲言又止。
这是补偿吗?或者,这到底是对谁的补偿???
什么倒反天罡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