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君摇头,“府里的人是用不得的。”有些事是不能告诉翠儿的,说着她径直走进了铺子。
铺子里一个穿着灰色布艺,身材偏瘦的男子已经等在那里,他想必就是冬青的表弟了。
见她进来,男子身子微微弯了一下,行了个普通男子礼,“三奶奶好,我是冬青的表弟,吴进。”
秦玉君戴着帷帽,仍然注意到他的脚,刚刚挪动时,有些僵硬。
吴进见三奶奶留意自己的脚,这么些年他早就习惯了,很多人避讳的眼神,让他心中苦涩,好在这位三奶奶很直白,他反倒更喜欢这样的直白。
他眼中没有一丝掩饰和窘迫,泰然道:“三奶奶想必听冬青说过了,我的腿十二岁那年因为意外断了,但奶奶放心,我虽然走路费劲些,但家中父亲以前也是做账房的,加上我读过几年书,和父亲在店铺中打过几年杂,所以奶奶您这间米店交给我,我能够帮您开起来。”
吴进谈吐清晰,气度自信,有礼有节,最重要是他还读过书,甚至还有在其他铺子里做过工的经验。
这个人简直太符合秦玉君的要求了,只是这样的人,就算腿脚不便,也不至于找不到一个肯用他的东家。
秦玉君心中已经很满意,还是问:“以你的能力,为何肯来我的店铺呢,你也知道我这间米铺位置不好,店铺也不大,何况我还是个内宅妇人。”
吴进苦笑一声,那张斯文的脸露出无奈,“是因为父母这些年不让我出来,他们让我呆在家中,说兄姐会照顾我一辈子,就算兄姐不照顾我,也还有他们。”
吴家的日子很是殷实,他父亲早年以前给人家做账房爷,有些积蓄,几块田地。
他头上三个哥哥都对读书不开窍,他读书好,父亲本想着他们吴家说不定真能出个秀才,谁知道却出了意外。
比起他的消沉,父亲更为失落,后来是母亲和兄弟姐妹的鼓励,才让他从消沉中走出来。
他虽然断了科举之路,可是也不能就此成为一无是处的,需要靠着父母、兄弟姐妹养着的废人,于是,跟着父亲学做账房,看父亲打理铺子。
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找东家,一是家中不缺他的吃喝,二是父母不准,可他想到自己快要二十的人,娶亲了,却还要靠着父母过活,心中就起了真正靠自己本事出来安身立命的想法。
正好,表姐明白他,便将他推荐给了眼前的三奶奶。
听了吴进的说法,秦玉君终于放心了,再没有比吴进更合适的人选了。
“好,那我们便正式签订契约吧。”
吴进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啊?三奶奶真的决定用我了。”
秦玉君道:“当然,而且要越快越好,因为咱们这铺子要赚下第一桶金,就要靠着这一个月了。”
吴进本就不是为了找工而找工,因此两人的契约签订得很顺利。
签好契约后,秦玉君便告诉吴进:“我需要你这几日尽可能的多进些米,越多越好。”
吴进对这位行事果断的三奶奶还没有适应,就听到她要进米,越多越好,皱眉劝道:“三奶奶,咱们店才刚刚开起来,客源不稳定,还是循序渐进些好,不宜过于激进。”
秦玉君道:“没有时间了,听我的,你只管进,若真出问题,你放心,工钱照样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吴进是担心这三奶奶心太急,反而会血本无归。
秦玉君看着店铺外的天色:“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记住越快越好。”
交代完后,她又带着苕儿和翠儿将那间偏僻的店铺找了中人出售。
翠儿有些可惜:“奶奶您的陪嫁就剩这两间铺子了 ,如今再卖掉这间,就只有一间了,万一,今后再有点什么,可就真什么也没有了。”
秦玉君也不想卖铺子,可是她手头没钱,没钱如何囤米,这店铺卖了也不过60两银子,留下20两周转,其余的全都要拿出去进大米。
翠儿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秦玉君不能告诉她,她之所以这样笃定,是因为她有上辈子的记忆。
所以,她只能解释,“那铺子暂时用不上,还不如换了钱,钱流动起来才能赚更多的钱,等以后有了钱,还怕买不到更好的铺子吗。”
相比翠儿的担忧,苕儿倒是被奶奶的果决震撼,这才多少时日,奶奶这米店就要开起来了,她看秦玉君的表情除了崇敬就是佩服。
三人办完了事,从中人那里出来,准备回府,突然一匹健壮的马从城外飞驰而来,马上骑着一个官兵,“驾!”马仰蹄而过,往皇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