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午后就启程,我给你二十几个人。”王刺史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一旁的人:“默松会率他们护你北上。”
默,人如其名,不出一声,接过令牌后退到一旁。
王稚颜原本温和的眸底暗了几瞬:“女儿先去同母亲道别。”
“去吧,记得好生劝慰你娘一番。”王刺史云淡风轻拨弄一旁的花草,没有抬头。
王稚颜咬紧后槽牙,压下心底的不忿退下。
一进门,就看见焦躁来回走着的妇人。
王稚颜没说话,走上前拉过她的手,一声不吭给她上药:“母亲还要在这后宅里讨生活,何苦为我去惹父亲不悦。”
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想说什么又摇头叹气:“我同你父亲,不说也罢。就是没有此事,他也是不悦我的。”
“只可惜,若是你外祖父还在,他哪里会这样狠心。”
她的眼眶很红,眼皮也很肿,想来是大哭过一顿。
“没事!”妇人抹掉眼角的泪花,有些哭笑不得:“想想也挺好,现在世道乱,你嫁给皇子至少不用忍饥受累。”
“挺好的。”
王稚颜动了动嘴唇,若是自己嫁了,那么先前绸缪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如果不去,那刺史府必将受到惩戒,母亲也势必会受到苛责。
她该怎么办。
王夫人见她呆滞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疼惜,将身旁准备好的地契和银票塞进她手里:“这些都是曾经娘出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私下给的嫁妆。都是一些京城的地契和铺子,地界不算多好,也总归是多点体己。”
“这些你爹不知道,颜儿……”王夫人拂过她耳侧的碎发:“切记给自己留退路,你得依靠你的夫君,顺他敬他,却不可真心全意托付他。”
“最根本的得把自己的日子过好,让自己好受。”
王稚颜鼻头一酸,紧紧抱住她:“会的,会过好的。”
王夫人轻拍着女儿的背,望着窗外远方,声音哽咽唱着儿时娘亲唱给她的童谣:“风儿摇……落叶飘……阿母树下笑……”
……
“天都快黑了,照这样下去咱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下一个驿站呀?”
春芽遮着脑袋吐槽,随机挨了一个脑瓜蹦:“干嘛呀,秋水姐姐!”
秋水把水壶递给她,没好气道:“这就忍不了了?从云州到洛阳,这路呀可还长着呢!小姐还没说什么呢。”
眼下正是停下整顿的时候,秋水掀开帘子却见一个多时辰了小姐还是一动不动盯着手心的那块帕子,看针线应当是夫人亲手做的。
她软了声音:“小姐,喝点水吧。”
还欲再劝慰什么,马车车厢突然被敲响:“小姐。”
“谁?”
“默松。”
王稚颜本不欲搭理,可他又敲了几声,她被烦地只得起身。
一把掀开帘子,略过男人伸出的胳膊,跳下马车。
最初启程时为安母亲的心,换上了最华丽的装束,还未出云州就换上了男装,总归是行动方便些。
默松默默收回了手跟上去。
“说吧,”王稚颜走到一处偏僻些的角落:“什么事情?”
“小姐很厌恶我?”默松沉默一瞬,得出这样一个言论。
王稚颜讽刺一笑:“你很有自知之明,既知晓,就该不要到我跟前找我不快。”
“为什么?”
王稚颜轻嗤了一声:“没有原因,纯不喜不行?”
她是知道的,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父亲的暗卫,少说也受其派遣监视了自己有近半年的时间,如今名为保护,实为监管,她还要感恩戴德喜欢他不成。
默松沉默了一瞬,将怀里的令牌掏出来递给她:“这个给小姐。”
正是指挥这二十余人的令牌。
这二十几个人,王稚颜是知道的,虽然穿着家丁的装束,但都是武功一等一的好手。
事出反常,王稚颜抬眸怀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小姐一直与山南州有联系。”默松垂眸,没看她的眼睛:“这些护卫只听令牌,小姐如果要走。”
“杀了我,然后他们会听你的。”
随同令牌一起的,是一枚有些陈旧的匕首。
王稚颜轻笑一声:“这算什么,投诚吗?”她接过来令牌和匕首在手里翻了翻,什么也没说靠近默松。
匕首抵住他的胸膛时,王稚颜能感受到他面对威胁时紧绷的身躯以及身侧被理智压下的欲反击的手。
她微微勾唇,什么也没说。与他错身后背着手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