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辜的,无端端被卷进来承受这么多,要知道你本来不属于这场漫长的闹剧。”徐思叙说。
来年否定:“徐小姐,我们一定要用大好的小酌光阴来判断出一个谁对谁错吗?小孩子才会纠结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们是明白‘寸金难买寸光阴’的聪明大人。”
徐思叙手上同样捏着一具杯子,里面透明的液体流动,像浮动的鳞片。她抬起另一只手捏了捏来年的脸:“好好好,不说这个了,你和叔叔阿姨打算什么时候回苏城?再过两天就过年了。”
来年讲“今年不回去了”时轻飘飘的表情跟讨论手中这杯饮料有多难喝时一模一样,徐思叙成了那个愣在长沙发上的人。
“为什么不回去了?”
“姥姥姥爷都去世了,我们一家三口在哪里过年不是过,团团圆圆就好了呀。”
徐思叙不信理由会这样轻松,但一时之间也没想出更好的措辞,来年说完后自发窝进她怀里,两枚盛气泡水的玻璃杯碰撞,磕在一起的声音像是美梦成真。
她许久没有这样安静又满足地感受一个拥抱了,电视机上在放她很喜欢的一位导演的作品,这会让她想到很久以前两人贴在一起看黏糊糊的港片。抽帧的手法被天才用在电视剧新作里,熟悉的腔调又将观众拉回那个电影事业辉煌的千禧曼波里,好像一切悬停八载,通通摇成一场旧梦。
九点刚过的时候徐思叙开车送来年回酒店,徐思叙本以为两人会在车内难舍难分,谁知道来年小姐本人业务繁忙,电话打了个没停,三十分钟的车程她从上车开始就用英文与对面交流,连个眼神也不分给她。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了五分钟后徐思叙怕有警察过来开违停罚单,索性从露天停车场开了进去,关了车灯沉沉地等旁边人忙正事。
来年这通电话以“Happy Chinese New Year”结束,挂断后她收起手机回头,挥挥手讲晚安,向驾驶座的人作别。
徐思叙哑巴吃黄连心里不舒坦,无奈偏头找话题,话里话外“不想分开”的暗示意味明显:“叔叔阿姨今天干什么去了?这会儿回酒店了吗?”
“趁着今天没下雪,他们去一个寺庙还愿了,”来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回了,就在房间呢。”
徐思叙多嘴问了一句:“还愿?还什么愿?”
来年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显然她并不想再次回溯不堪往事,她深刻记得那年她是怎么在西城医院的病房度过一个没明媚阳光的、冷气阵阵的盛夏,可徐思叙既然发问,她便没有瞒着的道理。
“概率特别小的一件事情,我当时和你分完手,下个路口就出车祸了,”她摁住徐思叙的小臂,接着说:“我生理上伤得不严重,但状态不太好,我妈就去城中传闻很灵的一座寺庙给我拜了拜。”
徐思叙脸色出奇平和,来年简直怕了她这一副心中波涛汹涌面上静如平湖的藏事样子,便没接着说自己出院那天的电梯里载着的不但有他们一家,还有徐爷爷和他家阿姨。当时他们都默契地假装不相识,葛老师作为去送蛋糕的人,背着托特向老人家问好,还问了声“蛋糕怎么样”?
徐定德笑得很平和,他握着拐杖撑着自己,点点头说谢谢好意,还问小姑娘怎么今天就出院了。
“病治好了就回家了,我们其实不是本地人。”
来年凑上前抱了抱徐思叙,她摩梭着怀里人脑后的头发,说:“我说过了我们是聪明大人,问爸爸妈妈要后悔药的事情不会发生,再说了车祸而已我现在...”
“来年你再说一句‘车祸而已’试试呢?”徐思叙打断她的话。
来年瘪瘪嘴:“好了嘛,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要不是我妈妈今早出门招呼过我一声我早就忘掉了,更何况我都这样安慰你了你就别自责了,再继续闹下去我今晚该睡不好了。”
“身体这么差这么容易睡不好,我说你不如早早搬回来跟我一起住。”徐思叙见缝插针提诉求,她想这样久久让来年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安全没保证两人见面也受限,综合来讲她恨不得来年就生活在她眼皮子底下,最好两人成天腻在一起把过往分离时分都覆盖。
来年沉思了一会儿,又想到J大官网名单的公布日期,最后说:“等春天好不好?先让这个冬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