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门外进去的表情很难看,大家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萧潇,全都心照不宣地装聋作哑。
她从沙发缝里找到钥匙,不知道是因为挂念家里的人还是单纯想离开这个地方。
黄矩追上来要塞她酒,磨她说连生日歌还没给寿星唱,蜡烛没吹蛋糕没来,白瞎了这一通费心思的装饰,彩带可难挂了。
她嘲讽一句:“你这地儿改名叫酒底捞算了,成天给人过生日。”
“别啊,你今儿怎么这么着急回去?”
“有人在等。”
“叫进来不就行了,人多热闹,也不缺这一个杯子。”黄矩没心没肺地答。
她摆摆手,话很轻:“她乖,不适合来这地方。”
时隔很久的回溯,所有巧合联结成篇变成必然。
徐思叙找到了那夜人跟她闹脾气的原因,心头恍然,一颗重石结实落地。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太想就这么和来年断了。
但不能现在去找,徐思叙生怕来年的气还没下去,她突然的出现只会显得突兀与不珍重。
还是得给彼此体面,要让双方都觉得,这就是天赐的缘分。
她就这么熬啊熬,熬到了周五晚上。
小姑娘该上选修课了。
*
来年那天去校医院的路上差点晕倒,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打上点滴,结束后整个人精神恢复一点,拿着挂号单去内科医生那里面诊。
穿白大褂的女医生问她有什么症状。
她吸了吸鼻子,一项一项列举:“鼻塞,头晕,身上起红点,晚上睡不太好,这几天腿还有点疼。”
医生瞥她一眼,目光带着嗔怪之意:“这会儿才来医院?”
来年不好意思地笑,笑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戴着口罩,好像有点呆。
“手伸出来我看看。”
她听话伸手,将袖子撸上去一半——小臂那块长满了针尖大的小红点。
医生看了眼之后皱眉,边开抽血的单子边问:“有过敏史吗?”
来年摇头。
“做个静脉抽血吧,我先给你开感冒的药,你烧退了,还想打吊瓶吗?”
她又摇头。
那天最后的结果还真是她血小板出了点问题,不过数目倒是无大碍,只是有几项功能指标比较低,医生提醒她少熬夜补充营养,其他的倒也没说什么。
检查结束后来年先给葛女士打了个电话,安慰她不要太操心。
鼻音很重,被葛女士和来先生轮番上阵问候了好久。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似乎与以前无异。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她不是没见过徐思叙。
那是早前留下的债,当时这人为了哄人,从应酬场子上下来直奔J大,在她上选修课时听到老师念“来年”后自发地举手,由此打下的死结,来年自己没办法解。
*
周五那天天气并不好,天气预报说会下点雨,公众号上提醒居民注意保暖,推荐衣物是羽绒服。
来年感冒没好透,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后回宿舍包着睡了一个多小时,闹铃响得让人想骂街,当时她都想耍赖皮不去了,反正老师也不认识她。
她在床上干躺了三分钟后还是作罢,爬起来头重脚轻地赶去了明辉3223。
后门被关得死死的,可以容纳三百人的大阶梯教室,她被迫从前门进入。
走进去后先扫了眼后排的座位,因为实在难受得不行,想趴在桌子上浪费掉两个小时。
就这样,倒数第二排的徐思叙闯入她的眼帘。
她穿件黑色羽绒服,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双手插兜,隔着人海深深看着她。
来年眼眸微闪,向前跨一步坐到了第二排,离她很远。
老师姗姗来迟,道歉说路上风实在太大了。
众人说没关系并附和说西城的冬天真的好冷,大家侃了小半个钟的闲天。
来年笑笑,低头将下巴买进衣领,以此避过那道从后方望过来的视线。
九点十分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她迅速将桌面上的东西收进书包,抱着轻轻巧巧一个小帆布包就迈出教室门,鬼精地陷入人.流,连个头也没回。
回宿舍的路上徐思叙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过来,来年只当没看到,她跑进宿舍,转身将门紧紧反锁,也不知道在防谁。
然后走到座位上,将手机静音后倒扣在桌面上,假模假式地拿了本书看。
心早都乱了。
有人敲门,她推椅子走过去将门拉开,发现是个陌生同学,便探头问:“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说:“楼下一位女士让我送上来的,她说她是你姐姐,还让我转告你说你们家的小猫虽然不着家,但冬天天冷了,窝窝里才有抱抱。”
袋子里是一瓶香水,木质调的,是她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