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顶好的人,我逢人便这样讲,但无人信我。(笑)甚至想过义正辞严书写一篇关于她的无主情书,但因不愿把爱公之于众而作罢。」
05、
要问徐思叙说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那小姑娘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当她看到来年那双眼睛时,只觉得她的嗔怪都像绵绵情话,像她方才捏的那几枝小花头玫瑰的花苞,无尽柔软。
于是徐思叙扭着手腕反客为主,她敛了敛眼睑,用手指逡巡来年腕心那块嫩白的皮肤,声音媚而不妖:“我们年年终于肯叫我大名了,一句又一句‘徐小姐’叫得不是挺起劲的?”
手腕若有若无地发痒,像春归时尖笋破土而出的萌动与搔痒,而一抹胭脂红缓缓从来年的脖颈爬上去,直到耳根都红透。
她蓦地收回手,不曾想拐起的手肘碰倒了茶杯,里面徐思叙方才添的茶水溢出,渗在深褐色的桌面上,又将洁白的餐巾洇湿。
来年来不及站起来,眼睁睁看着石黄的茶水顺着桌面淌下来,泼在她浅蓝的牛仔裤上,那块瞬时湿了大半,颜色都比别处要深一些。
“吃完了么?”徐思叙站起来,返身从衣架上勾下两人的衣服,不轻不重地问她。
来年犯了事,话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吃完了。”
她翻了翻大衣口袋,从里面取出车钥匙握在手里:“吃完了那走吧。”
尚未站起来的人怯弱地看她一眼,因裤子湿了而有些难受,便不知所措地问:“去哪里呀?”
她眉梢一抬,语气轻佻:“去个方便换裤子的地方。”
徐思叙带她来的是她自己的住处,酒店顶上几层全用做服务式公寓。
但来年不知道这一点,下车后傻兮兮地问:“你平时就住酒店吗?”
话问出口才觉得僭越,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哪能这就问人家家在哪里。
她难堪地低头,发觉今日有点得意忘形。
徐思叙将车钥匙扔给服务生,居然愿意正经回她:“没有,平时不住这儿,只是你裤子湿了需要赶紧换,这里离得近一点。”
来年轻咬下唇,点了个头,说“哦”。
那天到最后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徐思叙一副大姐姐做派,引她上楼后径直进了主卧,大剌剌打开柜门,一点旖旎心思也没有地让她自己挑衣服穿,说罢便去了客厅。
来年看着满目的黑白灰,猜到她应该是去处理工作了。
刚才车行驶到半程她便接了个电话,十分钟的语音通话,她眉头就没舒展过,想必问题棘手得很。
但她的裤子们对她来说都太长了,来年脱了自己的之后卷了条衬衫系在腰间,大概打量了一下这个分隔出来的衣帽间,结果下一秒主卧门便被叩响。
——但门没关。
徐思叙手里拎着一个深色的纸袋,闲闲倚靠在与纸袋颜色相近的门上,右手握着电话贴在耳边,分心听那边的汇报。
这个衣帽间设计地极富有巧思,几面从天花板顶到地面的全身镜折起来,掰得像棱镜,来年就站在棱镜的最中央,讶然地回头。
卫衣因为太厚而被她脱掉,随便卷成一团扔在床尾凳上。
她此刻就穿着一件紧身的白色吊带,吊带领低,一直开到分叉处,勾勒出一个括号似的美丽弧度;腰间系着从徐思叙衣柜里捞出来的白色衬衫,上面的竖纹像海上的波涛,被热气蒸得一起一伏。
来年蜷着脚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
她不知道她这样强装镇定的样子让对方有多难做好人。
徐思叙一时什么都听不清楚了,镜子折射出的五六个来年刺激着她的神经。那样年轻的身体立在迷离的灯光之下,白皙皮肤泛出的一切融入光所形成的万象,都显露生机。
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有分寸了。
徐思叙眼眸微闪,她先是对听筒里的人说:“就到这儿吧。”
然后以一个极其礼貌、得体的姿势弯下腰,将纸袋靠放在门边的高墙上,“新的。”
来年随着她的动作下意识退后两步,做完又有点不好意思,便自顾自点头,说:“谢谢你。”
徐思叙没再看她,转身出去了,并拉上了房门。
那晚一直到最后气氛都有点怪怪的,来年没在叫过她“徐小姐”,却也刻意避免去叫她的大名。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难讲出口,仿佛他们的开始,就不该如此堂正、鲜明。
*
从繁华迷人眼的市中心,到嘈杂朴素的大学城,落差感恍得人心惊。
来年在十一点门禁之前刷卡钻进了楼门,进门前还顺手撸了把窝在墙角睡觉的猫猫。
宿舍里大家都还没睡,石之妍正在护肤,陈禾雨的床帘紧闭,时而漏出来一两句撒娇话,想必是在和男朋友打视频电话。
她们宿舍一共就三个人,石之妍和陈禾雨是从一个高中升上来的好朋友,大一刚开学那阵子,她无形中被排斥,那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一直持续到当下。
“年年你怎么才回来呀?”石之妍问她。
来年精神紧绷了一整天,此时累极,不愿意再说话,便回了个“陪朋友吃饭去了,聊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