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陆随风将人哄着，和陈乔说：“我先送李老师回家，等会儿回来。”

陈乔和李老师道别，李老师看上去不太好意思，觉得方才红眼那一幕被小辈看到了，抹不开面儿。

陆随风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来，三点多饭店没什么客人，服务员擦桌子收拾卫生，陈乔和小胡、小王在前台后面支了张小桌，三个人围着斗地主。

陆随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陈乔正被两人针对，脸上已经贴了一圈纸条，走过去揪住纸条一把扯下，陈乔不设防，被扯的脸皮紧了一下，没忍住“嘶”了一声。

陆随风手上拿着一把纸条，眼里含着笑意，“怎么这么惨啊，陈老师。”

陈乔撇撇嘴，站起来把扔不出去的一把烂牌塞他手里，“他们都说你厉害，快快快，替我来一局。”

陆随风被他按到座位上，看看手里一把出不去的牌，再看对面两人手里只剩个位数的牌，无奈道：“赌神来了这牌也赢不了啊。”

话虽这么说，陆随风还是皱着眉研究牌面，奈何陈乔手气太差，技术也不行，最后还是没能扭转颓势。

小胡幸灾乐祸，探身往他老板脸上贴纸条，心满意足起身：“今天就到这儿吧，还有活儿要干，我先去忙了。”

见老板脸色不对，小王也紧随其后，溜之大吉。

陈乔憋着笑，“看来你技术也不怎么样。”

陆随风撕掉脸上的纸条，摇摇头，“你真是我见过牌运最差的。”

陈乔伸了个懒腰，坐到小胡方才的位置，将桌上的牌归纳好，状似不经意问：“你也是山南一中的？”

“嗯。”

陈乔嘴唇动了一下，没再说话。

陆随风却问：“想问什么？”

陈乔犹豫了一下，他听小胡说过，陆随风是中途辍学出去打拼的，他一直以为是陆随风对读书没兴趣，可今天听李老师的意思，其中另有隐情。

他不知道他该不该问下去，怕再一次揭开陆随风的伤疤。

于是便挑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以前就认识我？”

陆随风没瞒他，坦然道：“认识。”

陈桥挑了下眉，“但我印象中没见过你。”

陆随风笑了，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着，手搭在膝盖上：“我只是单方面认识你。毕竟一个人能同时上优秀学生照片展示墙和打架通报栏，也是少见。”

“……操”陈乔倒是忘了这茬。

事实上他高中三年是真是优秀学生代表，整个三年也就打过一次架，印象中是一天晚自习下课后和任顾一起到学校的小吃街吃夜宵，路过一个昏暗的巷子时，听见里面有闷哼声，任顾那时候还是个热血少年，仗着自己人高马大非要去看看什么事。

结果就发现是三个社会人士围着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男生推搡，那男生一对三处于弱势，但那双眼发着凶狠的光，像一只拼命的狼崽子，纵然身上不断落下拳脚，背上还沾着不知道哪儿流出的血，他也依然一次次举起拳头狠狠砸下去。

任顾和陈乔一看，立刻冲上去，一边大声呦呵路过的学生，一边把校服一甩冲上去帮忙。

十六七岁的少年最是义气冲天，听见自己学校的人被打，呼啦啦就围上去一群人，那三人见状不对要跑，但哪挡得住乌泱泱的学生，顿时被围着狠狠揍了一顿。

不知道外面谁喊了一句：“老师来了！”

人群瞬间散去，就像聚起来那样迅速，一个个脚底抹油跑的不见影了。

逮人的是他们年级的教导主任，是个严肃的老古板，五十多岁天天穿着老头衫，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带着圆框眼睛，为数不多的几根秀发迎风招展，学生们暗地里都叫他“国宝”。

教导主任跑到地方，巷子里只剩下任顾和陈乔，还有三个校外人士。

“你们！”教导主任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天：“哪个班的！”

陈乔解释，企图教导主任能网开一面：“老师，我们看见这三个人在欺负我们学校的学生，这是路见不平仗义相助。”

“是吗？”教导主任冷笑一声。

陈乔手往旁边一指：“真的，你看人还在这儿……呢。我草，人呢！”

漆黑的巷子里哪还有人，空荡荡的，一阵风吹过，卷着不知道谁扔下的白色塑料袋缓缓升空。

教导主任双眉竖起：“打架还敢狡辩！”

于是，高中通报栏那里多了一份通报批评，批评的还就是通报栏隔壁的优秀学生展示第一排最中间的人。

任谁见了都忍不住驻足多看两眼。

陈乔想起这桩往事，还是气的牙痒，“别让我知道那臭小子是谁！”

陆随风听他说完往事，忍不住好奇问：“都有人喊教导主任来了，你怎么不跑呢？”

陈乔没好意思说,自己那段时间学习压力也大，越是成绩好，下一次考试前压力就越大，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正巧碰见这件事，有同学喊“老师来了”的时候，他正打得过瘾，压根儿没听见。

至于为什么任顾也没拦他，事后任顾是这样说的：“反正也被批评好几次了，不差这一次。”

把陈乔气的又揍了任顾一顿。

陈乔越想越气，恨恨道：“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可恶，他跑就跑吧，还把我校服偷走了！我找班主任好说歹说才给我补了一套，要不第二周升旗又要挨批。”

陆随风摸了下鼻子，忍着笑看向外面，起身说：“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嗯？”陈乔跟着站起来，“你不回家？”

陆随风叹了口气：“晚上估计还有的忙。”

陈乔看他装：“陆老板生意这么好，就偷着乐吧。”

将陈乔送回家，陆随风马不停蹄又赶回饭店，陆门人家晚上人气爆棚，连饭店外面都支了四张桌子，即便如此也还是忙到凌晨，陆随风让小王他们先回家，明天早上再过来收拾，自己则在三楼睡。

国庆期间陆随风忙，陈乔也不去打扰他，最多只在早上十点之前，还没开张的时候给他发几个消息，就这样陆老板能不能回还不一定。

国庆本想出去旅游，但晚上刷手机看到各个旅游景点都是人挤人，再者也没人能陪他去，陈乔干脆在家歇着，等寒暑假再做出门的打算。

不料第三天中午，突然接到薛傲的电话，甫一接通，薛傲的大嗓门穿透有力，惊的陈乔忙调小音量。

“陈乔，你猜猜我现在在那儿呢？”薛傲的声音里掩不住的兴奋。

陈乔心道不妙，小心问：“去哪儿玩了？”

“哈哈哈哈，我还有半小时就到山南了！”

这下悬着的心彻底死了，陈乔虚伪问：“山南这穷乡僻壤的，你怎么来这边旅游了？”

薛傲：“我多想不开去山南旅游。哥哥我是专门来看你的。”

“这还真是不巧了，”陈乔说：“我昨天就出门旅游了。”

“少装！”薛傲哼哼两声：“我都看到你今天发的朋友圈定位了。”

陈乔暗道不好，今早起来恰巧陆随风送的面包吃完了，他故意发了一条朋友圈，就是用来吊陆随风的，谁知道该吊的人没吊着，不该吊的自己跑来了。

陈乔只好认命，“怎么来的？开车还是高铁？”

薛傲：“开车。”

那正好了，陈乔对他不需要客气：“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自己过来。上楼的时候顺便带个冰镇西瓜。”

“得嘞！”听着还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