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公子倒是还有些道德,不做抢劫入室的事,也并不在乎住在何处,随意在血月宫外择了间空殿以便修养。
而楚蘅理所应当地住回血月宫,除了行动和灵力上的限制,其余方面像是与从前并无两样。
他白日昏沉,夜里梦魇,压在心上的东西很多,以至于开口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
像是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似的,楚蘅自被关进血月宫后便没见过晏空青,想借着晏空青打探些消息都没有办法。
不过幸而不悔公子在皇城负伤,短时间若要恢复,怕是很难,或许离“万木回春阵”完全开启还有段时日。
还有机会。
楚蘅好容易不再发热,终于有时间思考对策。种种计策浮上心头,被否决被挑选,他猛地睁开眼,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有一个。
血月宫他最熟悉不过,寝殿的每一处楚蘅都曾有过深刻了解,哪里有暗格,哪里藏着连通秘境的暗道,楚蘅都如数家珍。
看殿外动静,看守血月宫的蛊兵似乎有了倦意,之前宛如两个牵线木偶般沉默的蛊兵终于有了动静。
像念白般,其中一人开口,“上神路过,估计是去后山疗伤,看来是到时间了。”
另一人一字一字像蹦出来一样,“走吧,换人来看守。”
“快走吧。”
楚蘅轻手轻脚离开榻上,脚步虚浮,走到墙角,摸索着按动其上某块颜色纯正的魔石。
半晌,楚蘅便偷至秘境,一路绕过换岗的蛊兵从秘境内的出口跑到了后山,又穿过后山的那些碑,轻车熟路地进了小天池内。
里面还和从前一样,楚蘅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将这几日的疲惫与虚弱涤荡个干净。
晏空青果然就在里面,楚蘅四处张望后故意将一颗石子踢到了池中,随后奋力朝外跑去。
不出所料,晏空青反应极快,瞬间施法将楚蘅捆住,“别做多余的事。”
楚蘅故作惊慌,“你们看不住我,只要有机会,我就会一次次逃出来,直到离开这里。”
原以为这样能引起晏空青的重点关注,可楚蘅还是想错了。不知是谁下的命令,血月宫外站岗的两位蛊兵转移至了殿内。
楚蘅睡着,他们看着,楚蘅醒着,他们盯着。楚蘅笑一声,他们嘴角也相应提起,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两日后,楚蘅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铁链,以及链条那头,站在殿内隐忍不发的晏空青,满意地揭开药膏自己上药。
“没有灵力,打倒七波蛊兵,引起爆炸三次,逃走五次。”晏空青气得笑出声,“你还真是会折腾。”
“我没恶意,只是当魔君当久了,见不得有人不把我放在眼里。”楚蘅得意地抖着链条,“我很满意。”
晏空青一下收紧链条,将楚蘅扔到床上,“明日就带你去送死。”
楚蘅看了晏空青一眼,没再说话,盖上被子背过身去。今夜倒没有机会再梦魇,床上另外那人存在感极强,楚蘅竟然毫无睡意,只能搂紧被褥默默想着。
明日要去送死?不悔公子若是要对自己出手,那或许是个机会。
只是楚蘅毫无还手之力,就算不悔公子元气大伤,也毫无胜算。可若是有助力……
楚蘅正想得出神,只听见身后晏空青忽然出声。
“别想那些没用的事。”乌黑的寝殿内,晏空青的声音又冷又远。
楚蘅听着一床之上,就在自己背后的那声音,缓缓睁眼。他学着晏空青的语气回敬一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霸道。”
看不见晏空青的表情,可楚蘅猜也能猜到。
他见过那些被蛊控制的族人,他虽然不能体会其中痛苦,却能理解不受控制的滋味。而晏空青如今的状况更是说不清楚,记忆不再能支配他的行为,所行之事皆从蛊来。
楚蘅说服自己晏空青杀人是迫不得已,可他也会难过,也会埋怨,话语中总带着两头的尖刺,伤人伤己。
“什么时候放了我,我会考虑考虑你的建议。”他抬起右手晃动几下,上面被法术遮住的铁链发出声响,连带着震动传到晏空青的左手。
“异想天开,公子大计将成,你最好安分点。”晏空青说。
楚蘅心念一动,自然地将身体放平,又转过身面对晏空青,“那你在做什么,这总能问了吧?”
晏空青似乎是思索了片刻,而后才开口,“不能。”
“虽然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你有记忆,知道我们有婚书。”
“所以?”
楚蘅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要使出这样的计谋,他摸着晏空青的身体索吻,“所以,这样应该是可以的吧?”
晏空青脸一阵红一阵白,良久不曾说话。
楚蘅小心翼翼摸索,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得逞时,却被晏空青反绞住双手。
他似有怒意,“你喜欢被听墙角,我改日找人来。这样的手段别用在我身上,否则就是找死。”
楚蘅当然没有这样的癖好,只不过是没想到不悔公子如此警惕,连晏空青也不信任。他讪讪求饶,乖乖滚到床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