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蘅心里一紧。

未免楚蘅再问，这回乌川先行解释，“正常现象，莲心排斥这具身体，但还好晏空青也是重瓣莲，最多不过一夜，就会好转。”

楚蘅点头，看着乌川的指尖溢出点点紫光，极浅极淡，和楚蘅初次感受到灵力那次一般无二。那淡紫的灵力汇入晏空青心口，开出的伤口缓慢愈合。

屋内一片井然，屋外一声凄厉的鸣叫声响起，楚蘅登时起身，“我去看看。”

乌川分身乏术，只好点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楚蘅行至屋外院内，循着声音朝院内西墙走去，大约就在附近，那声音越来越近，也越变越微弱。

一抹雪白出现在眼前，楚蘅定眼去看。

是那只白鹤！

一只紫色长箭射中它的左翅，汩汩鲜血顺着箭矢流下，雪白中一点红色，尤为刺目。

楚蘅疾步靠近，蹲下细细查看，不由分说便抬手轻抚那处伤口，想要帮它缓解些疼痛。但白鹤似是毫无好转，叫声不断，不知为何频繁地扇动翅膀。

楚蘅一回头，便见又一只紫箭迎面而来，堪堪擦脸而过，箭羽在左脸靠近下颌处留下一处红痕。

又是熟悉的紫箭。忘川底的情形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紫色箭流分明冲着晏空青和楚蘅而来，现下又出现在幽冥深处。

究竟是何人紧追不舍？

没等楚蘅捋清条目，簌簌的箭流便朝竹屋射.来，还有几箭隐隐有射.进屋内的趋势。楚蘅一手抱起白鹤，迅速往屋内退去。

“没事吧？”换心之术还没结束，乌川看着晏空青的心口，问了一句。

“没事，你继续，我来。”

楚蘅说完此话，便将白鹤放在乌川腿边，自己则展开灵力，抵挡着前来的箭流。

约莫珊瑚红色的灵力汇成网状，自掌心流出，和紫色箭流对峙。和晏空青在秘境之内的对打卓有成效，楚蘅现在明白。这回的攻击并不猛烈，饶是楚蘅这种半吊子水平也能抵挡得住，为乌川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对方渐渐疲乏，紫色箭流也缩减许多，楚蘅更是得心应手。

乌川看了楚蘅一眼，收起法术，将被褥拉起，盖住了晏空青的身体。

随之，紫箭消失，楚蘅也同时收起灵力，见身后一切顺利，弯着眼睛朝乌川一笑，“辛苦乌医师，若是医师想要出幽冥，血月宫随时欢迎。”

乌川一愣，灵力过度消耗导致声音有些发虚，“多谢，但我与幽冥早已熟悉，在这里倒是自在。”

楚蘅也不劝阻，“那等我回到魔宫，叫人送些药材过来。”

乌川只好点头，“剩下的就由魔君照看，每一个时辰一看，若体温异常，烦请及时告知于我。”

叮嘱完这些，乌川便走了出去，顺手将地上的白鹤也拎了起来，背影看去，显得更加瘦削。

屋内一下安静，只剩下楚蘅和还在昏迷之中的晏空青。

楚蘅将视线转回到晏空青身上。他凑近俯身，轻轻揭开被褥，轻易就看见了胸口那条长疤。上面的灵力还未退散，正慢慢地修复着伤口。

晏空青上半身并未着一物，楚蘅定定地看了一会，轻咳一声，便又将被褥盖了回去，还仔仔细细将边角全部掖好，生怕漏进一点冷风。

楚蘅趴在床边，时不时确认着晏空青的体温和呼吸。

日薄西山之时，楚蘅一下惊醒。

完了，竟然睡着了。

楚蘅表情扭曲，赶忙去探晏空青的额温，然后又将手放在脖颈和手臂几个位置，发现并无异样后才松了口气。

晏空青还是阖着眼睛，一动不动，也没心跳，除了依旧温暖的身体，楚蘅简直找不到其他办法确认他还活着。

这和昨夜晏空青自白的那些完全应上，他不知活着所谓何，也不知活着所为何，但……

楚蘅抿唇，晏空青说他现在不想死了，并且从很久之前就一直很想活着。

是因为自己吗？楚蘅试探着在心底给出答案，但无人可以检验答案的正确与否。

想着想着，楚蘅的目光便被晏空青的嘴唇引起，他扫了一眼，停留片刻，立马起身拿过茶壶，倒了一小杯热茶，端在手上。

这边没有可用之物，楚蘅无法，只得将茶杯边沿试着贴在晏空青的嘴唇上，一点一滴向下倾倒。

原本一切安好，一滴滴茶水安分地待在唇上，漏进唇缝，但没等楚蘅感叹自己的聪明绝才，晏空青忽然身体一动，楚蘅一个不察，剩下的那些茶水便漏了晏空青一脖子。

楚蘅自知理亏，默默地将茶杯放回桌上，用袖子帮他擦着。

体温顺着衣料穿到手心，楚蘅皱了皱眉，感觉不对劲。抬眼一看，只见晏空青的眉心，那般妖艳的莲花纹又又又出现，阴魂不散一般。

楚蘅心下一凛，收回手，正欲转身，右手腕便被抓住。

手上一个用力，楚蘅便被带倒在床，上半身牢牢地被收束在晏空青的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