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智仙又与陆郁雾分享了许多关于玄奘法师的传奇故事,以及自己曾读过的《大唐西域记》中的精彩内容。
两人相谈甚欢,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宁静与和谐之中。
“住持,我想你日后必将会成为如同玄奘法师般伟大的人物。”陆郁雾毫不犹豫地发表看法,然而内心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在历史的长河中,鸠摩罗什、玄奘法师、辩机和尚等名字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记,然而关于智仙禅师的记载却寥寥无几。
他存在仿佛被历史的长河所淹没。
唯一留下的痕迹便是《醉翁亭记》中的那句:“作亭者谁?山之僧智仙也。”
唯一能了解到的,仅仅是他在庆历年间曾担任过开化禅寺的主持,至于他的去向和其他事迹,皆已无从考证。
“那么,郁雾小友,你的志向又在何处?”智仙禅师微笑着问道。
陆郁雾笑了笑,回答道,“我的理想,简而言之,就是希望将琅琊食肆开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实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志向,毕竟,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二人站在禅房的台阶上寒暄着,陆郁雾这才想起智仙为何找他。
不是苏公要找她,那大概就是他们要启程回滁了。
“我们要回滁州了吗?”陆郁雾眉眼含笑地看着他,“真的是太好了,姑苏这地方虽然好,可终究不是滁州。”
智仙听着她的话点点头,“是,师傅说下午启程回滁,正好王施主他们一家也跟着我们一起。”
“说起王郎君他们家,我始终觉得心中有愧。”陆郁雾叹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的船也不会被毁。我想,回去后和爹娘商量一下,资助他们再购置一艘新船。”
她的话音刚落,智仙禅师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郁雾小友,你无须过于自责。王施主一家并未将此事归咎于你。世间万物,皆有定数。”
“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她丧气地低着头,“若非我,他们又岂能遭遇这飞来横祸,而且主持也差点因我……”
“此中事端,并非郁雾小友之过。”智仙出声宽慰,声音平和而深沉,“若真要论及责任,贫僧亦难辞其咎。”
“更何况,若非郁雾小友相救,贫僧早已命丧黄泉,又怎能在此与你叙话?”
陆郁雾闻言,看了一眼智仙,只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关切与呵护,却无半分异样情愫。
“住持所言极是。我这便去收拾行囊,以便午后启程。”说罢,她转身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智仙的视线之中。
智仙目送着陆郁雾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拨了拨手中的持珠。
随后,陆郁雾将即将返回滁州的消息告知王郎君一家。令她意外的是,他们已提前得知此消息,原来是子业提前通知了他们。
此时,王家的行装也已经收拾差不多,陆郁雾的细软虽不多,但买回的一些特产却细心分装,以便携带。
陆郁雾的脑海中想着智仙那张脸,准备小憩片刻时,门外突然传来小和尚的声音,“陆娘子,苏公来访,请你过去一趟。”
陆郁雾本欲装作未闻,但苏舜钦的声音随即响起,“郁雾小友,在下知你未曾安寝,这些日子与你相谈甚欢,我与圣俞、永叔皆是挚友,这般奇遇自当与他们分享。”
陆郁雾闻言,推门而出,只见苏舜钦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眉宇间流露出对她的关爱与欣赏。
她走上前去,坐在苏舜钦对面,轻笑道,“苏公真是童心未泯,连这等小事也要拿来炫耀。”
苏舜钦哈哈一笑,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但愿他日重逢之时,我们仍能如今日这般畅谈。”
苏舜钦虽遭受贬谪,闲居姑苏,但他却显得豁达而超然。他笑谈间似乎并不在意眼下境遇。
陆郁雾听闻此言,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苏舜钦的事,她以恳切的语气叮嘱道,“苏公,身体乃革命之本,饮酒当适度。即便此刻身处姑苏,亦难料未来是否有重返庙堂之日。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苏公务必保重身体。至少,也要等到与欧公再度相见的那一天。”
苏舜钦闻言,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小友所言极是,我会谨记于心。少饮酒,多修身。日后或可常来寒山寺参禅悟道,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们能在京城重逢,共叙旧情。”
陆郁雾望着苏舜钦,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定会有那一天的,届时我们再举杯畅饮,共话桑麻。”
言罢,苏舜钦递上手中的礼盒,“这是我家娘子特地为小友准备的礼物,还望笑纳。娘子与小友一见如故,她曾言若有机会定要去滁州拜访。”
陆郁雾接过礼盒,感激地说道,“请苏公代为向夫人转达我的谢意。郁雾在滁州恭候夫人大驾,届时定将盛情款待,共享佳肴。”
苏舜钦闻言,哈哈大笑,“小友如此盛情,娘子若知定会欢喜不已。”
两人寒暄过后,苏舜钦便告辞离去,去找主持。
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陆郁雾陷入沉思,或许她应该回去问问母亲和长姐,看看能不能为这位遭逢坎坷又英年早逝的友人尽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