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信派出的三名律师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媒体前。
理论上,姜风铃完全可以把他们拦在外面,省得他们对着镜头泼脏水。
但是——
与其后续在网上跟对方团队扯头花、打旷日持久的舆论战,不如就在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快刀斩乱麻,加速这场离婚的进程。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输。
甚至还示意工作人员,在前排给这三位律师贴心地安排了一块专属区域。
这一幕,立刻点燃了直播间的弹幕:
【???卧槽什么情况?这是要把发布会开成离婚法庭吗?】
【楼上醒醒,没法官!我看是大型公开处刑+辩论赛现场!刺激!】
【笑死,姜姐就是刚!以为封杀就有用?资本又不止莫信一家!#姜风铃slay# #姐姐独美#】
律师团三人面色各异地落座,为首那位发际线稍高的律师清了清嗓子,率先发难:
“我方当事人莫信先生,保留对姜风铃女士侵犯其隐私、损害其名誉权的行为,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姜风铃象征性地点点头,脸上那抹公式化的微笑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了然的讥诮。
名誉权损害?
这种老掉牙的警告,在娱乐圈里连公关稿都懒得发,也就吓唬吓唬初出茅庐的新人罢了。
拿来对付她?未免太小儿科了。
对面的律师团显然没指望这一招奏效,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律师立刻接上,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刚才,姜女士声称隐婚两年期间,从未借用莫信先生的人脉与资源,”律师一字一顿,“对此,我方表示——异议!”
他猛地提高音量:
“我们这里有一份由姜女士亲、手、签、署的文件!文件显示,婚内期间,姜女士独立投资并深度参与运营了一家风险极高的科技公司!”
“莫先生曾数次提出风险警告并试图阻止,但姜女士一意孤行!如今,该公司已正式破产清算,留下了一笔天文数字的巨额债务!”
“姜女士,作为公司的主要决策者和运营者,理应承担起相应的法律责任与经济赔偿义务!”
话音未落,一份装订整齐的文件被“啪”一声,放在了姜风铃面前的桌上——
白纸黑字,下方落款处,正是她的签名。
目光扫过签名处,确认无误。
这确实是原身的笔迹,没有丝毫伪造的痕迹。
可原身对公司运作一窍不通,怎么可能签下这样的文件,甚至还担任了法人?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莫信。
那个三十五岁就牢牢掌控莫氏集团,成为最大股东的男人。
家族的荫庇固然重要,但他本人的手腕,显然更加……阴狠,且深不可测。
看来,他或许早就预见到了离婚这一天,所以提前布下了这一手。
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防备了。
自保是动物本能,但倘若将防卫的刀刃率先刺向毫无防备者,就不再是自保——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猎杀。
姜风铃缓缓阖上眼帘,任由那股无法遏制的细微颤栗,如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所托非人,遇人不淑……
这些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冰冷。
最致命的算计,竟然来自曾经同床共枕的那个人。
这寒意,与原身记忆里的某些东西竟然意外重叠了。
原身从一个缺爱的牢笼里挣脱,独自闯荡。
她怯懦、她自卑、她渴望证明自己。
没有背景,不是科班出身,签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能得到的最好机会,不过是在片场的边缘挣扎,演一些连脸都可能被模糊掉的“前景”。
她也曾遥遥地、带着一丝艳羡地看着像盛开手下的宋烟那样的人——
她们在学校便能轻松积累人脉,总有师兄师姐顺手推荐她们进入不错的剧组。
那场酒会,她本不该去的,却阴差阳错地“捡”到了一个或许别人根本看不上眼的女七号角色。
她重新有了新的认知,原来——
默默的努力和所谓的坚持,有时远不如多说两句话、多敬两杯酒来得有效。
于是,原身开始笨拙地模仿,学着去讨好、去迎合。
她强迫自己堆砌出谄媚的笑容、去揣摩着投资商的喜好,每一次低头,每一次举杯,都像是在磨掉一层自己。
只为了换取一个角色,为了抓住一丝希望,为了向这个冰冷的世界证明——
她并非一无是处。
原身和莫信的初遇,十分戏剧化。
酒后失态的导演意图不轨,将她堵在走廊,绝望之际,她向那个男人发出了求救。
她以为抓住了救赎的光,找到了能带她逃离这片污浊泥沼的良人。
却怎么也想不到,那只手最终不是将她拉出苦海,而是将她推向了另一个更深、更绝望的深渊。
姜风铃深深吸进一口气,又重重吐出。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跌出眼眶,溅在手背,皮肤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地伸手抹去,指尖触到的湿润让她微微蹙眉。
这具身体残留的强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