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忧拎起斗篷,看着那道窟窿,心里不知怎么难受得很。他皱着眉,闷闷地道,“怎么办,破了个大洞了。”
秦钦拍拍他的肩,手指从窟窿处拂过,那大洞顿时不见,斗篷恢复了原样。
君无忧眉头当即舒展开,望着秦钦,眼睛发亮。
老伯唉声叹气,还在为锅里糊了的菜发愁,秦钦温言安慰几句,之后便态度强硬地让老伯出去休息,把做饭的事交给他们。
老伯走后,秦钦吩咐龙冥以最快的速度往离此处最近的酒楼饭馆打包一些饭菜回来,不过半个时辰,龙冥便提着几道食盒回来。
将饭菜摆上桌,老伯惊得两目瞪直,“公子真是好厨艺哇,做得这么一手好菜。将来若是娶了妻,令夫人可就有口福咯!”
秦钦淡淡笑过,君无忧咬着筷子偏头问他,“娶妻是什么?”
老伯此时却将这话听进了耳朵,笑呵呵道,“娶妻就是娶一个妻子,娶媳妇。”
君无忧问,“妻子是什么?媳妇又是什么?”
老伯道,“妻子和媳妇一样,就是嫁给自己要陪伴自己一生的的人。”
君无忧眨巴着眼问,“那老头你怎么没有媳妇?”
老伯重重地叹口气,“老头子年轻时也有过两个媳妇,不过命都不长,嫁过来没多久就死了。算命的说老头子是天煞孤星,克父母克妻孩,克亲朋好友,所以村里没人愿意跟老头子来往。老头子独身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五十载了。”
君无忧咽下一口鲜美的鸡肉,笑道,“那你可真惨,连朋友都没有。不像我,有秦钦这样的好朋友。”
秦钦提筷的动作一顿,看了眼君无忧,又看了眼老伯,见老伯没有什么反应,猜想老伯耳背的毛病又犯了,没听清狐狸说了什么。
果然,就见老伯眼闪泪花,感动道,“公子要和老头子做朋友,老头子心头欢喜,只是公子天仙一般的人物,老头子不敢高攀,还是不折辱公子了。”
君无忧脸皮抖了抖,不跟他说话了。龙冥安安静静地吃着饭,秦钦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伯闲谈,老伯前言不搭后语,胡乱答话,他也不觉得烦,反而有一股安宁之感。
饭后,君无忧见老伯屋后是条小河,便向秦钦要求抓两条鱼作为晚餐食用,秦钦迟疑片刻,也就答应了他。
由于修为散尽,君无忧无法使用术法使得鱼儿听话地主动跃出水面,只好自己下水去抓。
秦钦手托斗篷,立在河岸静静地看。河水涓涓地淌着,风轻轻地吹着,满身雪白的狐狸赤脚站在水中,手握清离剑,目光专注地盯着水下的动静。阳光在水面映出金色粼光,光影闪动在狐狸身上,或明或暗,或深或浅,目之所见,是那样的祥和美好。
秦钦望着,蓦地,心头无端攀升一丝悲意,脑中划过一道念头,若是没能找到神魂,若是无法阻止神主灭世,就跟龙冥和君无忧这么度过最后一段时日也好。
忽闻一声惊叫,秦钦心中一紧,抬眼望过去,却见君无忧整个人四仰八叉倒在河中,他忙将斗篷放到龙冥手中,快步走到君无忧身边,朝挣扎着起身的人伸出手。
君无忧将手放进他的掌心,借力起身,皱眉道,“不小心踩到一块滑溜溜的石头了。”
秦钦牵唇笑了笑,余光瞥见水中血迹氤氲,凝眸一看,狐狸的脚背不知被什么给划出条寸长的口子,鲜血正往外渗出,融进水中,在清澈的河水中洇出一片淡红。
君无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终于感觉到了疼,脚动了动,更多的血撒欢似的涌出,他倒吸口气,撇眉道,“有点疼。”
秦钦蹲下身,长衫随之没入水中,迅速湿透,发端浮在水面,与莹澈河水铺成一幅水墨画卷。他抬起君无忧的脚,蹙了蹙眉,随后掌心抚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仙元从身上淌出,云流入伤口中,须臾,那脚便好了个透彻。
君无忧愣愣地看着,下一刻,单脚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因重心不稳而又张牙舞爪往后倾倒,倒下去前,本能地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不想抓到身前人的衣襟,连带着将秦钦一起带到了水中。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君无忧脑中触电般闪过什么,唇上的温凉是如此柔软,这感觉是如此熟悉,以至于在这熟悉无比的感觉的指引下,他眨眨眼睛,张开嘴,伸出舌头,趁身上的人没反应过来之前,美美地舔了两口。
黑白长发交织一起,在水中飘飘悠悠,秦钦起身,分拨开两人交缠的发,又将仍倒在水中愣神的人拉起来,温文一笑,“看来今天不适合抓鱼,回去罢。”
君无忧愣愣地跟着他往回走。
夜,君无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侧人呼吸匀称,似是已经睡着。他撑起身,借着窗扉照进来的月光仔细凝望秦钦。
一会儿觉得自己和刚认识没多长时间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有些奇怪,一会儿又觉得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一会儿想不通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一会儿脑子里又不自觉回忆起河中两人倒在一起的画面。
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又探指碰了碰秦钦的唇瓣,心中为那牵引着他的奇异感觉而悸动不已。
雪白瞳眸微眯了眯,身随心动地俯身将唇再次贴上身下人的唇,刹那间,心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欢喜地在唇上碾磨着,丝毫不在意是否会将熟睡中的人扰醒,兀自舔吻吮吸,没一会儿,又觉只是如此不够,便伸舌撬开本就合得不紧的两片软唇,欲往身下人口中探寻那未知却笃定甘甜的什物。
直到触碰到和自己的舌一样柔滑濡热的舌,像是寻着秘宝般激动起来,猛地缠上去,卷绕吮吞。
渐渐地,神志开始狂乱,不必人教,不必人引,双手摸索上身下人的衣衫,轻轻一掀,那诱人的紧实的肌肤就这么敞露在他的面前。
秦钦微喘着看他,嘴角扯出抹无奈的弧度。这人半夜不知发什么疯,强行将他从梦中的君无忧身边扯走,睁眼一看,亦是做着和梦中人同样对他做着的事。
夜里风冷,秦钦拉好自己的衣衫,温声询问,“你在做什么?”丝毫没有责备之意。
似是被这句话问醒,迷乱的神志倏地回到身体,君无忧的手顿在空中,不知作何解释。
沉默半晌,君无忧躺回去,犹疑道,“秦钦,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亲你。我是不是生病了?”
秦钦偏过头看着他,黑暗中,他看不清狐狸的脸。他微弯了唇,轻声道,“无忧,你没有生病。”
“那我是怎么回事?我的脑子里全是和你亲嘴的想法,怎么都控制不住。”听得出,君无忧有几分懊恼。
秦钦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笑道,“是因为,你是我的伴侣。”
君无忧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暖意,仍是不解道,“我是你的伴侣?伴侣是什么?”
秦钦认真地跟他解释,“就是要彼此陪伴一生的人。”
君无忧眉头一动,“就是老头口中所说的妻子?”
秦钦略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嗯。”
君无忧眼睛亮了亮,“我是你的伴侣,所以我是你的妻子?”
一阵沉默过后,秦钦仍是轻轻嗯了一声。君无忧握紧秦钦的手,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但如果是你要我陪伴你一生的话,那我很乐意做你的妻子。”
秦钦道,“高兴就好,睡吧。”
君无忧眼珠子转了转,决定遵循本心,将人搂紧怀里,而后扣紧着他的手,闭眼,安心地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