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客大笑不停，似乎很是欣赏他脸上的表情，摇扇绕着他走两圈，忽然又伏身到他耳边轻声说，“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许对别人说。我是魔，会吃人的魔。”

石头当即呼吸一停，吓昏了过去。

这厢秦钦还在和君无忧奋战，无论如何扒不下来狐狸，他只好改变策略——以不变应万变，等君无忧抱他个够，自然会松开他。

龙冥很想为一脸无奈的主人做些什么，于是他站上前，自告奋勇，“主人，需要龙冥出手吗？”秦钦摇摇头，他只好泄气地又退回去。

许久之后，君无忧分清梦境与现实，终于从秦钦身上退下来。他幻出人形，依旧红衣妖艳，姿容无双，只是那双眼睛里，不似先前的轻傲，反而添了几分忧色。

秦钦问他，“你为何无端沉睡这许久？”

他敛下双眸，“被梦魇住了。”

人间客撑扇问，“什么梦？”

君无忧斜他一眼，“与你无关。”

人间客作伤心垂泪状，“就说，无忧，你醒过来当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你还睡吧，睡着的你那乖巧模样，真是人见人爱。”

君无忧一掌过去，被人间客灵活躲开，他咬牙，难忍对他的怨气，“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陷入昏睡？”

人间客摇扇否认，“怎么说？是钦钦打的你，又不是我，你怎么无端污蔑人？”

君无忧再送一掌过去，仍被他闪身躲开，他冷哼一声，撇过头看向秦钦，“若不是你突然离开，我们便不用追你而去，若不追你而去，我与他之间又怎会突生矛盾？若没有发生矛盾，他又怎么会将我打回原形，我又怎会梦魇难醒？”

话里责怪人间客，眼神却在无声谴责秦钦，竟然对他下手那么重。

人间客脑中一想，确实如此，于是叹一声，三两步绕道他身边，折扇倒扣在手，弯腰作揖赔礼道，“这样看来，实属我的不是了。你说，我怎么向你赔礼你才肯原谅我？”

君无忧朝他冷笑道，“你现在立刻从本君眼前消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跟秦钦面前，本君就大发慈悲原谅你。如何？”

人间客直起腰，笑嘻嘻摇头道，“不可不可，我和钦钦才有了约定，你就要赶我走，便是我同意，钦钦也不能同意啊。”

君无忧目光唰地一下转向秦钦，“什么约定？”

秦钦揉了揉眉心，“他知道魔族的下落，你要的圣水，需得靠他带我们进入魔族，才能拿到。作为交换，我答应帮他杀了玄丹宗宗主。”

君无忧猛地转头骂一声，“贱人。”

人间客仍旧一脸笑意，“无忧，你书可再多读些罢，我叫人间，不叫贱人。要不要我教教你，人间两个字怎么写，嗯？小狐狸？”

君无忧听他叫自己小狐狸，哪里能忍，作势又要出掌去打，人间客身子一闪躲到秦钦身后，露出半只含着笑意的眼睛，挑衅道，“你打，你打到钦钦，到时候看心疼的是谁。”

君无忧喝秦钦道，“让开！”

秦钦揉眉的力道大了些，语气颇为无奈，“好了，别闹了。”

这一对冤家，什么时候才能心平气和对待彼此。

听他温温柔柔一句安抚似的话语，君无忧心里那股火气慢慢消了下去。不过，他还是不打算放过人间客，盘算着等秦钦不在两人面前时，再出手好好收拾他一顿。

忽地发现自己置身一处破败陈旧的营帐里，狐狸眼打量一番，问道，“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秦钦便将他昏迷后发生的事删繁就简讲与他听。

君无忧从他的陈述中发现了端倪，“既然不能干涉两国战事，为何久留此地不去？圣水之事，本君已不想再拖延下去，越快取得越好。”

身处迷梦中时，狐君便已经决定好，要让秦钦尽快替他取来圣水，他要尽快完成复仇大计。等一切尘埃落定，届时，他便可以抛却所有负累和秦钦双宿双飞。

秦钦沉了沉眼，“原本便是想等你醒过来就动身，既然现在你醒了，那走罢。”

秦钦起身，欲领几人向孔不凡辞别。不想刚出了帐门，就见营内的士兵正整装穿甲，像是即刻要前去战斗的样子。

心头一凛，拉住一名急往城墙上列队的士兵，“怎么回事？重渊军又攻过来了么？”

士兵眉眼皆是急色，也顾不上详细和他说，只简单说了一句，“对。”便匆匆上了墙头入队待命。

秦钦带着几人登阶上墙，孔不凡穿着一身铁甲，站在冽冽风中，冷眼远望重渊军再次兵临城下。

秦钦迈步过去，“这次攻城为何没有提前告知我？”

孔不凡头不转一下地答，“仙长解我剑弥城粮水之急，已是天大的恩德。我亦知晓仙门中人规矩，不可强涉因果，否则自身难保。仙长于剑弥城有恩，我孔不凡又岂能做那恩将仇报之人？其他的，不敢强求仙长，便让我们自己用这残命去博一博。”

君无忧赞赏地看他一眼，心里不由对这名将军起了敬意。

秦钦微怔，随即展眉笑道，“那就祝将军，旗开得胜，一战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