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家这两天很是热闹,时不时便有人登门造访。这不,今天那几个人又来了。
备好招待的饭食,李三热情地招呼着:“秦公子,陆伯,小朋友,不嫌弃的话请坐下一起吃吧。”
秦钦自然是没有进食的欲求的,很多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经习得辟谷之术。当然,辟谷也并非绝口不食人间五谷,有时候,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也会像凡人一样进食。正如此刻,面对李三憨实纯朴的邀请,他不便拒绝,便坐下浅尝了几口。
小狐狸用筷子随意搅了搅,不满撇嘴:“怎么连块鸡肉都没有?”
秦钦轻轻敲打一下它的脑袋,它乖乖闭了嘴。老伯在一旁打圆场:“你要吃鸡,回去我给你做就好了!”
秦钦歉意一笑,进入正题:“今日尊夫人情况如何?”
李三的妻子是个半头花白,五十有余的老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足迹。虽然年纪上去了,可精神气还足,即使身怀狐胎,也常去田间劳作。听问,她只憨笑道:“挺好的,挺好的。”
“可有疼痛的感觉?”
“好像有一点点,又好像没有。”老妇人也拿不准,由于经常干一些体力活,她的耐受力比普通女人强上许多。疼痛这种东西很少出现在她生活中,有时候不小心受了伤,要过去很久她才会发现。她的身体强壮而粗糙,对于疼痛之类的感受十分迟钝。
这时,小狐狸开口了,“很快了,我感觉得到,它已经迫不及待想出来了。估计不出一个时辰,它应该就能出来了。”
看着小狐狸一本正经的模样,秦钦知道它不是胡说,于是,几人便开始了沉默的等待。
果然,半个时辰后,老妇人的脸色突然一变,脸上的五官逐渐扭曲,拧成了一团。“哎哟哎哟”捂着肚子痛叫起来。
秦钦连忙和其他几人一起将老妇人搀扶到床上。由于上次擅自输送仙力导致小狐狸早产,以致忘记回家的路,这次秦钦不敢再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妇人痛得全身发颤,冷汗淋漓。
整个房间,只剩下李三心疼的安慰声和老妇人痛苦的哀嚎声。连小狐狸都紧张到一声不吭地注视着床的方向。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了,短短半个时辰,像是过了好几个春秋一样。
终于,一道细弱的嘤咛声后,老妇人的肚子迅速瘪了下去。一团红光冲了出来。定睛细看,依稀能看到红色光晕中一个人脸狐身的东西,在房间里上蹦下跳,左蹿右撞,如此玩闹几个回合后,便头也不回地朝一个方向猛冲而去。
秦钦拎起小狐狸,朝着红光消失的方向一路追了过去。
穿过村庄,越过树林,飞过高山,在一片倒映着滚滚云海的湖泊前,红光停了下来,接着,一个弹跳,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湖水之中。
秦钦也毫不迟疑地跟着跳了进去。
奇异的是,一光一人一狐跳入湖中之后,湖水竟波澜不惊,不起一道涟漪,仿佛从未有谁打扰过它的平静。
一进入湖中,秦钦便明白这片湖不过是狐族所施的障眼法。实际上,这里是通往狐族地界的通道。
走过一段长长的白色甬道,入眼便是一片奇境。不尽的树木遮天蔽日,葱郁苍翠。林间花鸟齐飞,蝴蝶乱舞。地上青草水绿,生机盎然。几只颜色不一的狐狸飞旋空中嬉闹追逐,地上一群狐狸仰首观望,神情闲逸自在。
难以言说的狐狸味儿蜂拥扑入鼻中,让他不自觉蹙起了双眉。
小狐狸一回到家,见到同族,开心得不得了,马上化成银狐本相一溜烟儿跑走了。
秦钦便独自一人往里走去。
不知什么原因,沿途见到秦钦的小狐狸一只接一只的躲闪到树木背后,只留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又惊又怕地望着他的身影。
有修为尚可的狐妖拦住他的去路,壮着胆子问,“你是什么人?如何进得我狐族来?”
秦钦蹲下身子,抬眉轻声道,“我是秦钦,是为你们一族施在甲村人身上的狐咒而来。”
听到狐咒两个字,狐妖明显一愣,但还是不肯让路,“你擅闯狐界,狐君发现了,定不会轻饶了你,你还是快快离去吧。”
秦钦闭眼,用仙识探寻了一番,复睁眼,目光锁定在一处,道:“我诚心而来。若狐咒不解,目的不达,便不能轻易离开。”语毕,起身,略过狐妖,朝那妖气最浓郁的地方径直走去。
狐妖急了,化成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挡在秦钦面前。不待分说,掌中妖气凝聚,怒喝道,“让你过去了,便是我等失职。”
一掌劈出,凌厉的气浪直奔秦钦而去,却不想被秦钦一个侧身轻松躲开,狐妖气血上涌,转头呵斥旁观的妖狐合力围攻。
“看什么,还不快拿下他!”
一只只狐妖接连化形,围住秦钦,不同时间不同方向地朝秦钦攻去。
秦钦轻轻一笑。先前虽被神主之力所伤,仙元受损,实力减半,大不如前,可对付区区几个狐妖还是绰绰有余。
但见他气定神闲,移步换影,倾身闪避间便将狐妖充满杀意的攻势一一化解。
不欲与它们耗下去,秦钦唤出贴身宝剑清离,划出一道剑风,将狐妖打退开去。
面对狐妖惊骇畏惧的目光,秦钦面色平静,轻描淡写道,“凭你们的修为,不是我的对手。让开罢。”
踏步朝前,没有谁再敢上前拦他。
熟料,越往前,越靠近那处,秦钦头便越发昏沉。周围的景象不觉间变得朦胧,原本平直宽阔的道路竟不知何时变成了条蜿蜒扭曲的小道。
强撑着神志往前,面前却忽然出现一个容貌娇艳的少女,眉眼含笑地朝他喊:“阿钦哥哥。”
那少女一身鹅黄纱衣,体态轻盈,黛眉杏眼,姿色绝尘。笑起来,如林间小雀,举止间有说不出的灵动可爱。
秦钦怔在原地,一时分不清虚实。
他望着眼前少女,轻轻地唤了一声:“阿离。”
少女笑容明媚,握住他的手,将头倚在他怀中,一脸娇羞道:“阿钦哥哥,我好生喜欢你。”
心微微发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细丝般攀爬而上,蔓延至脑海。他缓缓收紧搂住少女的手臂,将少女抱得更紧。
只是温存片刻,蓦地,他一个用力,怀中少女陡然化作一只白狐逃窜开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连我狐族媚术都对你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