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处理事情很快,把犯人扣押进大牢,那些姑娘也一一被安排官兵遣送回家,全国上下醉香楼窝地都被一夜间铲除干净,神不知鬼不觉换上其它招牌。
谢至言和苏朝几个人跟着官兵一同上去,密室被他们捣毁,才发现这密室四周其实都是中空的,通往山寨四周,连接的终点还是四周关押的院落,那老鼠坑是地下防道,误打误撞被他们发现。
白骨皑皑,谢至言拒绝仵作验完尸体后,就山寨埋葬的提议。
他觉得山寨本是痛苦的地方,死后还葬入此地,灵魂也不得安息。
谢至言怔怔看着密室岩壁上的抓痕,旧磨损加新的划痕,不断重复,却带不来生的自由。
魂入故里,年年逢春,才是最终归宿。
最后,他提议先把白骨妥帖安存,待发告示寻亲,再由亲人带领归乡为好。
醉香楼被封,由户部接手,所得钱财归入国库,之后成了真正的文雅之地,供每年入京赶考的书生息歇,此事也成了百姓乐道的一桩美事。
谢至言又回到了学堂进行上学,出了贵妃宫殿,就被侍书官督促着复习课业,他难得乖觉翻着书卷。
昏黄的宫灯下,少年时不时吹起前额的红发,嘴里咬着毛笔,手上拿着镇尺一遍又一遍把书案上的白纸疏通整齐,好一会,他拿下笔,嘴里念念有词,边写边记。
字写得飞走龙蛇,点点星墨洒在白纸上,破坏了流云字迹的美感,一旁的侍官看着太子殿下的字迹,瞪大眼睛。
刚才他就观望着,半个时辰的背诵,殿下八百个小动作,不知道书上内容背下来没有。
帮助殿下研墨的他手都快断了,不停的研磨,太子殿下写字也没个正经,写着字,过一会就开始作画,画的形状还叫人难以猜透,跟要命的是,殿下还兴致勃勃问:“王大人,你猜猜我画的是什么。”
看着那画的东西,五只脚,没有头,两只绿豆眼,他试探回:“殿下画的是五腿熊狸?”
谢至言:………
明明是四脚的龟。
见他沉默,王侍官就知道他猜错了,抬手作礼,一本正经劝道:“殿下,还是专心完成课业,册子记载明日太傅要抽《论国策》,时辰也不早了,还需要抓紧时间。”
谢至言摆摆手,懒散换个姿势,瘫在美人榻上,悠哉看着,最后磕磕绊绊背了一遍,除了那一段:听着听国,非必听实也……他总是把几个朝代国家名字记混,最后困到眼睛都睁不开,还是没分清。
王侍官叹了口气,苍老的脸摇了摇头,眼神温和看着面前已经睡下的少年,心里想着殿下上山救人已经很辛苦了,今日就背诵到这,轻声关上门,吩咐东宫奴才给殿下盖层被子,免得着凉。
*
清晨的宫道,三三两两的学子齐肩并行,身后跟着陪读的侍从。
双眼无神的齐峪低着头慢悠悠迈着步伐,上学就跟上刑一样,让他浑身提不起劲,本来半夜背诵课业就难受得想死,结果第二天大早上的进宫更让他破防。
跟在身后的贴身随从小声提醒:“公子,到学堂了,清醒清醒。”
他匆匆忙忙把公子要的书放在书案上摆好。
昨天晚上,公子被大人上家法,还被迫在宗祠跪了半夜,下半夜又背诵课业,睡得时辰太短,他都怕公子身子遭不住。
被人群围绕的王璞见到齐峪颓废的神情,想从后偷袭拍他后背,手还没上去,就被一旁的苏朝拍打下去。
“王姑娘,齐公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准是昨晚又熬夜去了,你这一掌下去,魂还没醒过来,人先被你捶晕了。”
苏朝从齐峪刚进门就注意到,他眼神涣散,脸色苍白,连那清俊的脸都生出些青色胡渣,背比平常弯了许多。
两个人将齐峪扶到凳子上,才叫其他人过来,分享昨日精彩的场景。
“我跟你们说啊,山匪面色狰狞,刀剑无眼,朝着我们就砍过来,我手上没有行头,举着拳头硬上……”王璞背着手,摇头晃脑,在众人目光中诉说自己的英雄场面,夸大其词。
他说到精彩处,还要语气停顿一会,对上众人的急不可耐的眼神,卖足了关子。
苏朝坐在书案上,手搭着其它学子,眉毛飞扬,手上动作配合着嘴里的话,朝众人比划山匪手里的剑有多长,刀有多锋利。
迎着众人夸赞声,他更得意道:“你们可知密室是谁发现的?”
“是谁?!”一人好奇极了附和开口,看着苏朝挺起胸膛,夺过旁边赵玄的扇子,颇为得意扇着扇子,他迟疑开口:“不会是你吧?”
“没错,除了本少爷还能是谁?”苏朝“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可知,我是怎么发现的。”
看着众人脸上的跃跃探知的脸色,他装作很随意的说:“我鼻子闻出里面血腥味,鼻子所嗅之处寸草不生,不到片刻我就确定方位。”
这货用词也不通其意,还好大家都理解。
众人“咦”了一声,苏朝也不在意,他认为这群货都是不想承认他丰功伟绩,对他是羡慕嫉妒。他津津有味说道阿言在密室里如何如何破解密室门,带领众人绝处逢生,又是如何跌落山崖生死不明,到最终相安无事。
谢至言困得脑子嗡嗡作响,天还没亮就被宫人拉起来醒神,屋里烛灯点亮,驱不散他心中的困虫。
他需要卯时赶到武得殿去练武,身边伺候的老太监木忠着急得不停催促,“哎哟,我的殿下,快来不及了,咱们乖乖的去练功,回来再补个觉。”
眼见着他家太子殿下懒散打着哈欠走出殿门,他对着旁边小太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赶紧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