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释日:上者对中下生名,直以编重多,分上、中、下三卷,无义例也……”
少年嗓音慵懒,刚出口时字行间有些停顿,后面越来越流畅,尾音微扬,配上刚睡醒的沙哑,带着浅浅倦意,娓娓道来,让人身入其境。
“呜呼,阿言可以啊,竟然偷偷背着我们把书背了。”
苏朝几个人掌声激烈,在刘阳咳嗽不停示意安静时,也没停下来,反而更热烈了,毫不掩饰的高兴,像是嘲讽刘阳阴谋失算,
刘阳见一招不成,只能拿他旁边软柿子捏,脸色黑沉,直勾勾盯着谢至言,言语确朝着沈云让询问:“沈云让,那你来背背这《仪礼》三篇之一的《司礼》,不可错一字。”他咬牙切齿叮嘱沈云让,眼里不怀好意。
沈云让抚了抚衣袖,刚要开口,脑子里就突然一篇空白,接着就一堆吵杂声音涌入思绪:叫花鸡选择用荷叶包裹,再用黄泥涂满,涂上厚厚的黄泥以后,加入篝火中的坑里……,斗蛐蛐选择的虫要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待其鸣叫,点亮油纸捻子,泥封其洞,敲扦震蛐,便可捕获……”
他微不可皱眉,昨日背的内容怎么也想不起,许是时间过长,谢至言冷哼环着双臂,懒散地靠墙,眼里全是戏谑。
沈云让眼睑下至,眼里笑意不减,这人的傲慢还真是一如既往,他仔细默念这脑海内容,溜马斗蛐蛐,食野味,倒与面前人性格非常相符。
沈云让意味深长对视一眼,看着谢至言眼睑下的黑眼圈,莫明有些好笑,昨日通宵背文,倒是难为他了。
谢至言此时若能听见他的想法,只会当场嘲笑他自以为是。
昨日半夜游玩,哪里有那闲工夫背诵这枯燥的经文。
刚才原本脑子啥也没有,许是想要赢的感觉太强烈了,他脑子突然贯通,一大段知识就涌入脑海,他破罐子破摔,顺着就念出声,开始有些怀疑,后面敲着这刘阳脸色越来越铁青,他加快速度就说完了。
现在看到沈云让脸色不好,他心情大好,恨不能与天同庆,难得看到这人吃瘪的样子,要是没有人在场,他能笑出声。
“先生,学生身体不适,就以手写代背诵吧。”
沈云让说完就抚袖抬笔,拿出一堆后叠的白纸写着,左手二指微微滑动,在察觉身旁刘阳靠近时,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冷意十足,高挺的鼻梁透过窗外光线,在纸上落下一层好看的阴影。
刘阳靠近时,只瞧见白纸上字迹,力透纸背,执笔手劲有力,序中稳重,看到少年眉眼风骨傲然,就静静站在那就让人难以忽视其风华
刘阳内心甚是煎熬,手指狠狠抓住戒尺,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嫉妒,他早就听闻此子颖悟绝伦,日后也是阻拦自己官途高升一大祸害,今日便暂且放他一马,今后必须想办法除之而后快。
一旁的谢至言看不惯这种耍技的害人精,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虽然他瞧不出这人内里是个什么样,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练字功夫为上层。
放堂时间到。
谢至言瞧着自己用毛笔在书案上画的线,心里小人不断挣扎。
原本他以为沈云让这人是单纯想耍个威风,才不背诵,选默写,可看到这人在刘阳走后,才翻开书闭上眼默背,嘴里念念有词,但念得非常不通顺,对刚才默写内容甚为不熟,那怎么能默写得出,肯定有鬼。
谢至言自己从来没有主动跟沈云让说过话,基本都是他来招惹自己,才互怼起来。
他着实有些为难,捂着嘴难以启齿,只能闷着声小声咳嗽,示意人看过来,结果这货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又不好意思越线去拍专注看书的沈云让。
他双眼一直盯着沈云让,喉咙都有些干涩,喝了口茶缓解焦虑,谢至言青涩的眉眼还是有些焦躁,抬起脚就踹向了对面的桌脚,不过似乎踢到什么坚硬东西,痛得他连嘴里还没来得及下咽的茶水都喷洒出来了。
水滴越过线,径直洒向了旁边人的纸上,这时,旁边人才有了动静,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这看痴傻一样的目光让谢至言的怒火一点就燃,他咬牙握紧拳头就冲向沈云让,高高甩起的束发足以表明他的狂怒。
“沈云让,我跟你拼了。”
谁家书案底下放个巨大的香炉,还是铁铸造而成的,定是这人料到自己慢他一步到书堂,才这样肆无忌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这庞然大物。
他这是防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