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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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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鸢的腹部传来阵阵热意,仿佛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本能地活跃起来。

她登时感觉恶心想吐,与往日孕吐时的反应别无二致。

只听那男声低低地笑起来,笑声中竟然透出了几分慈爱:“怎么样?孩子没有折腾你吧,这可是本君的长子,你替本君好好照顾他。”

扶鸢开口就想否认,想起玄尧说过的话脸上一僵,忽的啜泣起来道:“说是长子,你也未见有多疼爱他,留妾身一人在九重天打探消息,万一事情败露,妾身母子一尸两命……”

“本君答应过保你们母子平安,小娘子哭什么?”那个声音带着些许的抚慰:“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盯紧云殊帝姬和帝后的动向,其余事情避嫌即可。”

扶鸢脸上划过一丝不甘心的表情。

“别总是去招惹龙族帝君,你以为他看不穿你那些小伎俩?省省力气,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扶鸢闻言呼吸一窒,背后生出莫大的凉意,感觉天上似乎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这可是九重天啊,怎么会有魔族的踪影?

那头慢悠悠地接上话道:“说起龙族帝君玄尧,他可是把千殇那丑家伙伤得不轻,现在还在洞里窝着呢,本君都不知该不该感谢他……”

“要不是尊上上次失手,没能将他永远留在圣域之中,他哪有今日的风光?”

“真是可惜了,如今他顺利归天,修为大涨,再想杀他可就难了。”

扶鸢听得心惊肉跳,偏生不敢反驳一句,她修为不精,在仙界中也没几个打得过的,对方堂堂魔君,捏死她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更何况,她的命脉还握在人家手上。

“妾身明白了。”她怯怯地捏住手中的绢帕,轻声道:“妾身定会按尊上说得去做。”

“本君就喜欢听话的小娘子,你且留意着仙界的动静,等时候到了,自会有人来接引你。”

扶鸢小心应下。

等玉牌上的魔气消失,她才气恼地将那牌子丢在地上,甚至想踩上两脚。

抬起腿又怕被燕蘅魔君知晓,悻悻然收了回来。

这时,紫微宫的方向传来一股浓郁而纯净的气息,扶鸢不解地转头,看向富丽堂皇的宫殿。

*

紫微宫内。

天帝面色紧张地坐在上位,天后面无表情地喝了数盏茶。

下方跪着的是换过衣裙的云殊,之前那件白衫上满是斑斑血迹,已然不能穿了。

云殊敲响了天钟,却一言不发地呆到现在,她神情平静,倒让旁边站着的疏文星君和司法真君有些惊讶。

“殊儿,你可认罪?”

最后还是天后出面打破了这个僵局,皱着眉头望向长发未束的云殊。

“母后想问的就只有这句话吗?”云殊淡淡地抬起眼眸,眸中无甚悲喜,随意地笑道:“我还以为母后会问我这段时间逃去了哪儿,是否去了什么地方记起了什么事。”

天帝神色一变,站起身来提醒道:“殊儿,不可对你母后无礼。”

天后稳稳地放下了茶盏:“陛下不用说了,殊儿这是在记恨你我呢,她自小未养在你我膝下,性子顽劣,不敬我这个母后也没什么奇怪的。”

云殊安安静静地听着父母的话,一动未动。

往日里这种时候,她心中或是难过,或是委屈,总多少带些情绪,现在反而没了感觉。

“你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天后没有说是哪件事,可云殊就是知道她在说古神遗迹。

“看来是了。”

天后覆在凤袍下的手微微一颤,许久后才出声道:“这也无妨,你早晚是要知道的,现在知道不算早。”

云殊微微仰起头,等了数日的审判之剑终于落下。

她辗转反侧回到九重天,就是为了听到这么一句话。

旁人说的再真她都可以不信,只要帝后说不是,她便当不是;只要帝后说是,她便认。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无愧己心罢了。

现在得了答案,她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一改先前的跪姿,站起身来挺直了脊背:“既如此,儿臣想问问母后,可曾有一日将我和大哥二哥一视同仁,可曾有一日将我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爱?”

“有吗?”

她问得有些着急,在场的人不多,都是能参与仙界决议的心腹之臣,无一需要避嫌的。

天后端坐高台:“这重要吗?”

“重要。”云殊点了点头,可能这对于仙界来说不重要,可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她想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是否一直在唱独角戏,是否一直如此的轻贱和可怜。

天后皱了皱眉,没想到云殊在意的居然是这个,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母后当然疼爱你。”天帝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隐瞒了那么多年的往事终究还是以这种难堪的方式让云殊得知了,他沉沉叹了口气:“你幼年生辰你母后还送过你剑穗呢……”

“父帝是说这个吗?”云殊挥手召出飞羽剑,剑后面那条金红绳编织的剑穗已经褪光了颜色,破破烂烂得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剩余的半截还是扶鸢跌下东海时毁坏的,为此她甚至记仇许久。

细数起来,这是她母后一千岁时给她的生辰礼物,此后的每个千岁她都盼着母后能记得她,哪怕是托人带个口信来也好,可是没有,她再也没有等来过母后的一句关心,只有例行问安和问责。

少女时期的她,就像一个吃到糖的孩子,日日翘首以盼,终究难偿所愿。

后来她知道了,母亲并非没有爱,只是她把爱都给了另一个女儿,再分不出一丁点给她。

天帝脸色难看,扭头看了看妻子,欲要起身言说。

“陛下。”天后却难得打断了他,冷声道:“她伤势过重,神智未清,还是先关去天牢将养一阵再定刑吧。”

天帝想了想,这样他还有时间从中转圜,不失为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于是朝两边挥了挥手。

天兵当即上前要将云殊押下去。

司法真君见此情状,面色冷下来。

司法阁主掌天规戒律,在仙界有极大的威信,此案已拖沓多日,再搁置似乎不太妥当。

云殊怎会看不出司法真君的不满,自己开口道:“不必麻烦了,司法阁执事公正,想来早已弄清事情始末,我既选择回九重天认罪,就做好了即刻受刑的准备,请父帝降罚。”

她说完重重地伏拜在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天帝呈辞。

天帝险些拍案,神色严厉道:“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这是何等重的重责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

云殊抬起头,双手依旧放于胸前,眼神十分平静,仿佛要上刑场的不是自己一样:“我与扶鸢仙子宿怨难消,又闻其与玄尧帝君行定亲礼,心生恶念,欲除之而后快,此为谋害手足之罪;之后畏罪潜逃,置天规历法于不顾,又是离经叛道之罪。

她直接将玄尧从整件事里摘出来,并不是对他余情未了,而是不愿再与他产生关联。

她要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绝不藕断丝连。

在场诸仙之中,疏文星君身为女官,最能理解云殊的心思。

云殊帝姬这是想用一场绝不可能伤及她性命的皮肉之苦,来偿还帝后的人情,来换取对玄尧帝君的死心,她是想以这种极端的方式让自己永远记住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往往这种时候,女子更懂得女子的狠。

“殿下。”疏文星君不忍看她这般折磨自己,出言为她求情:“殿下不要将错事往自己身上揽,这本不是您一人的过失,司法真君和陛下都在这里,定不会冤枉您。”

云殊眼睫微动,她与疏文星君不过是点头之交,疏文星君能在此时为她说话,已然是僭越了帝后。

“疏文,此事与你无关,回你的位置去站着。”

她再度俯下身去:“云殊自知罪不可恕,故而主动坦诚,望父帝秉公处置,以儆效尤。”

天帝看出她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搬上明面,抚额沉痛万分:“吾便遂了你的愿!”

“司法真神。”

“微臣在。”

“依照天规,帝姬应受何种惩罚?”

司法真神眉头紧锁,缓缓开口道:“若正常度量,应当受三百冰魄锥,再打落轮回,七世为止。”

在场没一个人敢说话,只有疏文星君短促地惊呼一声。

三百冰魄锥,再渡忘川轮回,这是要云殊帝姬的命啊!

就算仙界出手保云殊帝姬性命无虞,可魂魄碎成那样,还算是活着吗?

天帝侧目看向刚正不阿的司法真君,神色极为不悦。

司法阁这是什么意思,当着他这个仙界之主的面,说要弄死他女儿吗?

“司法真君说的不错。”天帝冷着脸,手掌搭在椅子边缘,话锋一转道:“若是鸢儿命在旦夕,殊儿确实应该受此重罚;可如今鸢儿安然无恙,我仙界也只是折损百里土地,当从轻发落才是。”

“天帝这是要包庇云殊帝姬吗?”

司法真君受司法阁真祖所托前来,奉行执法如山的准则,丝毫不容情。

云殊觉得十分好笑,她第一次听到“包庇”这个词放在自己身上,过去扶鸢害她性命之时,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施害者成了她,就需要“被包庇”了?

她是要在临死前得到那份属于子女的偏爱了吗?

可是她不需要了啊。

云殊看着面容冷峻的帝后与司法真君僵持不下,淡漠地笑了笑道:“司法真君言重了,父母关爱,人之常情,何来包庇那么严重?我是仙界帝姬,三界有多少眼睛看着我,断然不能带头谋私,便按照法条规定的来吧。

“不过——”云殊唇角滑过一丝轻嘲,抬眸定定对上司法真君的眼睛:“你们可得小心保住我的命,不然日后我保不保得住你们可就难说了。”

她不加掩饰的话中深意,令旁的仙君神君涨红了脸,活到这把年纪,难得生出一丝羞愧来。

诚然,这是下下策。

但他们确实想过,利用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换取仙界的繁荣昌盛。

只此一条,他们就不配在云殊帝姬面前直起腰来。

司法真君别开视线,生硬地开口道:“帝姬深明大义,是仙界之幸。”

云殊没有否认,心安理得地受下了这句称赞。

她微微一笑,低头扫过手心杂乱的掌纹,缓声道:“诸位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没有,我便回昆仑宫打理余下的事了。”

她就差把交代后事挂在嘴边。

此种情形下,谁都不敢拦。

司法真君望着她被看押而去的背影,眼神微不可见的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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