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U!”
一道声音疾呼着赶在子弹之前。
杀手喊道:“猿猴。APE。这是我的代号。”
“已经晚了。”绿川道,“我说过吧?三个数。我不喜欢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对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三个问题以外的也行,只要你保证我的安全!这不是条件,是请求,请求!”
绿川一言不发地凝视着APE慌乱的眼睛,似乎在评估其话语的可信度。
“你背后的组织是什么?”终于,他开口道。
“没有名字,”APE喘着粗气解释道,“但大家都以动物为代号。”
“目的呢?”
“找到宝石……宝石‘潘多拉’,据说它有着神奇的力量,但具体情况……”APE咽了口唾沫,“我要出去才能告诉你。”
“告诉我?”绿川笑,“看你的表现,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吧?”
“我会知道的,会告诉你的,相信我,我不想死!”
“那好吧。”绿川站起来,拔出了那把还插在APE手背上的折叠刀。
“绿川!”伊豆关忠喊破了音。
在他眼前,APE扬起了自己血淋淋的手,呈钩状刺向绿川。
然而,不知是由于伊豆关忠的提醒,还是绿川早有提防,后者偏头闪过,随后扭身一踢,便将APE送飞出几米外,脊柱重重地撞到墙上。
APE像只垂死的虾子一样弹动一下,不动了。
绿川谨慎地接近过去,试探了下颈部脉搏,抓起一旁的绳子礼尚往来地将对方也反绑起来。
“没事了,伊豆前辈。”绿川的声音恢复了有些柔软的平静,转身看向伊豆关忠。他扯长袖子擦掉额上的汗,但似乎没注意到APE溅在他脸颊上的血点,伊豆关忠也不敢提醒。
“那、那就好。”如果要拿绳子捆起来的话,人应该还活着吧?伊豆关忠没敢问。他避开绿川的视线,连手上的绳子都没解开,用肩膀撞开了门就要出去。“我去喊警卫过来——”
走廊明亮的灯光落在他往前踏了一步的脚尖上,然后——
如同退潮一般涌走了。
一只有着枪茧的手捂住了伊豆关忠的唇鼻,另一只手挟住他的腋下,将他拖回了身后昏暗的清账室里。
他只在拿烟时碰过绿川的手,现在却无可否认地认出了它们。但对他而言,这双手已经不再属于那个递给他香烟的谦逊员工了。
一种异样的血腥气萦绕在伊豆关忠的鼻尖,这与他平日里在那些标着现宰猪羊的肉摊前闻到的截然不同,是一种立刻能够激起人的恐惧与绝望的气味,因为早在远古时代,人们就意识到了,一旦附近出现这种气味,一定是有同类受了伤,换言之,这里对他们而言意味着——
危险。
他竟然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前辈没有抽我给您的那支烟吗?”
绿川仍像先前那样,在讲话时礼貌地看向伊豆关忠的眼睛。他俩差不多相差半个头的高度,因此当绿川垂下头、伊豆关忠被迫向后仰头时,两人正好能将对方的眼睛看个明明白白。
伊豆关忠一向自信于看人的本领,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先前分明是柔软且和善的,现在却冰冷得像大洋漩涡:混沌,中央有着深黑的洞。
人真的能够伪装到这种地步吗?如果真是这样,人又要怎样通过时的行为去判断另一个人的善恶?
伊豆关忠感到自己窥见了一处比俗世小恶更夸张更神秘的悬崖。在那里,人在不被注视时是朦胧的一团,被注视时便因为某件事而被推向善的一边,因为某件事而被推向恶的一边。
那么,他正注视着的这位绿川隆一,究竟是什么人呢?
伊豆关忠扑腾了两下,说不出话。
“啊,”绿川却仿佛听懂了一样,替他解释道,“是给别人了吗?那也没办法……总之,我稍微有些事要瞒着前辈去做,希望您能忘记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可以吗?”
伊豆关忠拼命点头,生怕自己也被扔来三个数。
“谢谢前辈,就先请您休息一下吧。”绿川笑道。
一记手刀敲在了伊豆关忠的后脖颈上,通向屋外的光就这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