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起袖子,手臂上还有淤青,她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需要自剖才能证明自己,“这是赵梓歆打的,不光手上,我身上也有。”
用力扯开领口,粉嫩的伤疤与她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能让人看清楚伤疤组成的字,“还有这,你女儿和其他人把我衣服全部脱了捆在宿舍床上,用刀划的。结疤了就撕,好了就继续划。”
忆起过去自己遭受的屈辱,她拢紧衣领,五指指节发白。想到那两个字会伴随一生,眼泪不受控制的在眼眶蓄积。
眼眶通红,她咬住内唇没有让眼泪落下,倔强的抹了把脸,努力平静的叙述事实,“这一年多,不管赵梓歆开不开心,她都会来找我麻烦,打我,骂我,让我给她洗衣服洗鞋子,逼我做各种恶心的事情。”
“请问,我做错了什么?那些被她害得抑郁、自杀的女生,又做错了什么?”
“所以你是为了报复歆歆,害死了她!然后囚禁歆歆的魂魄,让她投不了胎!”
闻言,卫书蕴瞳孔一震,猛地想起那天在宿舍楼下有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她每天都欺负你,活该她死那么惨,你说是不是?”
再想到最近死的两个女生,一股寒意自心里蔓延到四肢。
冷,很冷。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回过神时,她已经被班主任带到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没有其他老师,给了她足够的私人空间。手里是老师倒的温水,暖意通过手掌温暖了冰凉的身体。
“书蕴,我很抱歉这么晚才发现你被欺负。”
“没关系的,李老师。”
卫书蕴摇头,李老师临时接手当他们的班主任,比起前一个班主任的不知道,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认真观察每个学生,尽量照顾到每个人。
“我有个朋友正好是皮肤科的医生,一会我给她打电话,下午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李老师疼惜的摸了摸女孩的头,她的脑袋还套着保护伤口的网兜。
那晚宿管打电话告诉她,她的学生受伤时,她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医生正在缝针,卫书蕴不哭不闹,似乎不怕疼也不怕留疤。
当时她还夸赞她勇敢,如今看来,多么讽刺!她不是勇敢,是疼麻木了,长达一年多的校园霸凌早就让她对疼痛麻木,赵梓歆对她的伤害远远超出缝针。
“我朋友很厉害的,是个专家,她肯定会有很好的办法。我们去试试,好不好?”
“嗯。”
带着重重的鼻音,卫书蕴点头,眼泪砸在手背,烫得好了的伤疤隐隐作痛。
李老师抽出纸巾放到她手里,“那我现在就给她……”
手机铃声打断了话,是她自己的手机在响。
她接了电话,让卫书蕴在办公室等她便急急出了门,“喂?张老师,麻烦你到办公室帮忙看一下我的一个学生。”
声音越走越远,却一字不漏的传到卫书蕴的耳朵。她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帘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她了,自从父亲走后,她就被送到了福利院,所有人都欺负她,老师们从来都不管。
一开始她努力讨好每一个人,可慢慢的她发现不管她怎么讨好别人,她还是被欺负。男孩子们在她床上撒尿,女孩子们会扯她头发剪她衣服。所以她不再讨好任何人,他们打,她就忍着,因为他们打累了就散了。他们骂,她就听着,等他们骂完就好了。
但今天,她的老师冲出来把她护在身后,就像母鸡在老鹰偷袭时护住羽翼未丰的幼崽。就像十年前那个陌生叔叔怒气冲冲冲过来要打她时,父亲毫不犹豫的保护她,却失手伤了人。
咚咚。
有人敲门,卫书蕴吸吸鼻子,胡乱用袖子擦脸,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位黑衣青年。
她认得那是欧阳萌悦的叔叔,欧阳萌悦入学的第一天,就在这个办公室,是他送欧阳萌悦来报到的。
“李老师不在,她出去了。”
“我是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