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外面的雨也停了,水痕沿着砖缝爬成蜿蜒的溪流,穿堂风掠过脖颈时带着冰镇绸缎的凉意,姜釉白回去熬了一锅青菜鸡丝粥,又清炒了两碟青菜就匆匆赶回医院。
这两天两人的三餐一直都是由她安排。
可未等她推开病房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拦住她的去路,只见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探出半边脑袋,紧张兮兮开口道:“姐姐,我能在你这躲一会吗?”
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如星璀璨,看起来格外招人喜欢。
姜釉白回头,走廊尽头还站着三两个穿着一样病服的小男孩,不停喊着“荀川,我已经看到你了”的欲盖弥彰话语。
“你们是在捉迷藏?”姜釉白问道。
男孩飞速捣头,又趁着姜釉白手泄力的空档,飞速闪进病房。
“我就躲一会,不会耽误姐姐……和叔叔太长时间的。”男孩蹑手蹑脚朝里走去。
还躺在病床上的常屿青闻声立即坐起身来,他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整体恢复得也挺快,起身几乎不会再牵连到头部伤口,但姜釉白还是叮嘱了一声:“慢点。”
她手中的饭菜放下,然后指了指身前的小男孩,小声解释道:“这孩子在跟外面的小孩玩捉迷藏,先暂时在这躲一下。”
她声落,走廊处有起了两声“荀川”,男孩猫着腰做了个嘘的姿势,然后常屿青和姜釉白就十分配合地维持着原状。
等到走廊外的声音越来越远,常屿青才望着面前的小男孩,认真发问道:“为什么她是姐姐,而我就是叔叔?”
“妈妈说年轻漂亮的美女要叫姐姐,高高壮壮的男孩子要叫哥哥,而像爸爸一样长胡子的要统一称为叔叔,不对吗?”男孩眨巴了两下眼,抬起手臂指了指他唇间的青色,似乎在印证着标准的合理性。
他躺在床上已有两天,唇间早已起了一层胡茬,也不怪男孩脱口而出的叔叔。
“爸爸说他蓄胡须是为了更有男子汉气概,那叔叔蓄胡须也是为了男子汉气概吗?”
常屿青许是摸出了自己唇间的异样,只得回了一声“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去。
同常屿青一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还有站在原处的姜釉白,她大概可以凭他以往的形象猜出他没有蓄胡须的习惯,这次院住得急,他身边肯定没有剃须刀之类的清洁工具,而她过往也没有照顾男人的习惯,自然就忘了还需要帮他准备这些。
她有些不自然将粥推到他面前:“那什么,一会我去楼下超市帮你看看。”
常屿青同样有些不自然点头:“好。”
“呃……那东西有品牌效应吗,就比如你有习惯使用的品牌吗?”
“都行。”
姜釉白点头。
谁知男孩哈哈一笑,爽朗道:“可妈妈说蓄胡须的人不一定就是真的男子汉,就像我爸爸明明拥有着络腮大胡,可每次看见我打针时还是会偷偷抹泪,可我自己打针的时候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妈妈总夸我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男孩说完伸出另一只手架在下颌处,傲娇比量了一下,那露出的半截小臂上还挂着未拔下的针头。
大大的针头与小小的手臂形成鲜明的反差,姜釉白和常屿青交换了一下视线,无不流露出一丝心疼。
姜釉白蹲下身抬起男孩的手臂,轻声问道:“疼不疼?”
男孩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烂熟于心,大咧回道:“不疼不疼,荀川是男子汉,是最不怕疼的……”
男孩话还没说完,只听哐啷一声骤起,随后一留着络腮胡子的高猛壮汉就破门而入。
“我知道是你这人贩子盯上了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