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费理钟也没进来,只是倚在门边站着。
目光望向室内的少女,似乎在等舒漾自己出来。
舒漾当然知道他来了。
但她却慢条斯理地脱下舞鞋,又慢条斯理地将头箍松开,这才去更衣室换衣服。
等她再次出来,已经换上了泳队的训练服。
松散的头发被她随意扎在脑后,像条柔软的鬃尾。口渴干裂的嘴唇,被她涂了一层润唇膏,粉嫩嫩的泛着透明光泽。
少女笑着走过去,挽住了费理钟的胳膊,眼中闪着耀眼的光。
“小叔。”她软绵绵地喊,将手中的包递给他,像是忘了他们还在冷战。
费理钟自然地接过她的包,被少女姣笑的面容给迷惑,有片刻失神。
表情稍稍松懈,只是声音却带着些冷冽:“怎么不去游泳了?”
舒漾却没回答,只是拽着他的胳膊往陈雪华身边走。
她笑眯眯地跟陈雪华介绍:“老师,这是我小叔。”
耳边又传来一阵窸窣声,那些人看向舒漾的眼神,从开始到鄙夷排斥,到现在的羡慕嫉妒,变化得太过明显。
“舒先生……”
“我姓费。”
“哦,不好意思,费先生。”陈雪华连忙改口,伸出手和他礼貌握了握,笑道,“费先生,我觉得舒漾很有舞蹈天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她以后来参加舞蹈队的活动吗?”
刚好舒漾的长辈在这里。
陈雪华趁机向他开口,想征求他的意见。
陈雪华很喜欢舒漾,尤其像这种长相漂亮又有天赋的女孩,本就少见,自然十分珍惜。
看她跳舞无疑是场视觉盛宴,赏心悦目。
费理钟却低头扫了眼拽着他手的舒漾,察觉到少女在他手心悄悄写了个不字,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乱动的手指,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流连。
男人的声音依旧冷淡:“让她自己决定吧。”
陈雪华一听,笑着点了点头,心下放松不少。
“小叔,我刚刚的舞跳得好看吗?”
身旁的少女状似邀功般晃了晃他的胳膊,笑得甜软,娇俏动人。
费理钟的表情泛起奇异的颜色,眼睛微眯,隐约有些危险。
不过他还是轻点头:“很好看。”
“那我以后单独跳给你看。”
她轻轻咬了下唇,眼睛里满是挑衅与试探。
费理钟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笑意不达眉梢。
察觉到对方释放的危险气息,少女连忙扭过头去,礼貌地冲陈雪华道别:“老师,那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陈雪华也挥挥手。
看起来,舒漾和她小叔的关系不错。
陈雪华心想。
等两人走远,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后。
舒漾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将费理钟手中的包抢回来,径自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一上车,她就立马贴紧车窗,躲得远远的。
站在车门外的男人停滞几秒,钻进去将人拽坐在腿上。
“滚开啊!”舒漾毫皱眉,不客气地推着他的胸膛。
少女的排斥还是很明显,因挣扎而泛红的脸,白里透红,像熟透的水蜜桃。
她的习惯实在是太好琢磨,费理钟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强硬地将人双手反剪在后,箍着她腰,轻而易举就将人桎梏在怀中,熟练地掌住了她乱晃的腿。
力量悬殊,她推不开。
舒漾只能冷着脸,眼睛朝下,不去看他。
男人简单检查了她的身体,没有磕碰的痕迹。
只是在看见那些涂抹在腿上的隔离霜后,目光微顿,问她:“不是说下午要参加泳队训练?”
舒漾却沉默着,不想理他。
头扭到一边,竭力望向窗外,胸膛也绷紧,刻意与他拉开距离。
费理钟眯起眼打量她,认真又细致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看她蹙眉,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原谅他。
以往这时候,他都是柔声哄她,逗她,或是主动放下身段道歉,答应她任何的条件。
可今天什么也没说。
车厢内一片沉默。
两人以一种无声又激烈的方式对抗着。
最终,还是舒漾先沉不住气,骤然开口:“费理钟,你是不是喝酒了?”
少女眼神幽幽,表情凶巴巴的。
男人听见她没大没小的称呼,皱起眉头。
他掌着她的腰,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她的臀,眼神微凝:“叫我什么?”
“费理钟——”少女尖叫着险些跳起来。
他的手掌太热,而她的短裙刚好又贴合着他的腰,几乎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炙热的温度烫得她身体发软。
她不敢明说自己的心思。
只能愤怒地瞪他,努力抑制心中凌乱的想法。
又一掌落下,软弹的触感混着温热,男人的声音微哑:“什么?”
“费……”声音还没落下,大掌即将落下时,少女立马改口,“小叔。”
脸颊涨红,从耳根红到脖子,又羞又愤,咬牙瞪他。
男人这才笑了笑,将手掌放回她腰上,状似不经意地问:“刚刚谁说要单独跳舞给我看的?”
舒漾抿着唇,没说话。
本来就是骗他的,但是她不敢说,不敢在此时激怒他。
舒漾心中很是不满。
他总是欺负自己,根本就不哄她,恨死他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没有长辈会用打屁股的方式惩罚小辈。”
舒漾板着脸,理直气壮地表示自己的不满,想要为自己争夺反抗的权利。
费理钟却只是认真凝视了她一眼,眸光深深。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不知在想什么,声音有些朦胧:“你想要学舞蹈还是钢琴?”
“都不喜欢。”舒漾老实回答。
“那想学什么?”
“游泳。”
“好。”
舒漾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只是在她回答完后,费理钟难得温柔了些。
他将她凌乱的裙摆一一折叠好,沉声说:“你的出国手续还在办理,这几天抽空和你的朋友们告别吧,或者我给你办个欢送宴会?”
“出国?”少女瞬间抓住重点。
“嗯,跟我一起。”他点头。
听见是跟着他,而不是把她送去国外,舒漾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想到已经出国的闺蜜,半生不熟的费家人,根本没有可告别的朋友嘛,所以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的最后一句。
“去哪?”
“赫德罗港。”
舒漾没听过这个地方。
她地理不好,唯一知道的地方,还是那个她查了千百次的,费理钟曾经就读过的大学。
远在万里之外,飞机都要十几小时。
她不是买不到票,而是根本找不到他人。
舒漾没有继续询问,更确切地说,她没什么好问的。
其实去哪都无所谓,只要费理钟在的话。
她似乎总是下意识习惯依赖他。
只要他说的,她总是无条件相信,即使是出国这种大事,于她而言也没区别。
费理钟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脊椎骨。
隔着薄薄的棉裙,有点儿痒。
也许是简短的聊天让两人的关系暂时破冰。
舒漾再度皱眉质问:“你是不是喝酒了?”
费理钟没否认:“嗯,喝了点。”
少女的声音更加愤怒,她鼻子一酸,语气也带着满满的酸意:
“为什么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