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祝无晏并没有来过簪花会,关于簪花会的事记不得什么。
但是事关阿梧,这样大的事,他不可能忘记。
若不记得,便是没有。
那今日为何……
祝无晏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
前世历年的簪花会……
元光四年的簪花会……
祝无晏隐约想起来一件事。
前世有一年的簪花会——他不记得是不是元光四年的事了。
但他记得那年,阿梧去了簪花会,却没参加比试,说是喝了冷酒头疼,最后没登台。
那次簪花会之后,阿梧还病了好几日。
那时祝无晏以为她是喝了冷酒又吹了风,所以才病的。
可如果和今日的事有关,那就绝不是前世他以为的那么简单。
前世阿梧最后无事……但祝无晏此刻并不能因此放下心来。
祝无晏心乱如麻,强自镇定思索。
阿梧究竟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
小荷红着眼眶从帐中出来,也要去找自家小姐。
祝无晏把人叫过来,沉着脸又细问女使的事。
小荷不敢错漏半点,一字不落地全告诉给了祝无晏。
祝无晏没听出什么可疑之处,但他敏锐地有种直觉——先是女使将苏青梧请走,然后琴帐附近便发生了惊马之事。
这两者之间,隐隐似乎有什么关联。
祝无晏撇下小荷,决定再往琴帐去一趟。
到琴帐,祝无晏找借口询问了琴帐的女使。
然而几名女使对祝无晏的试探全都一无所知,表示琴帐并没有旁人来过。
祝无晏起疑更甚,也更加担心。
无迹可循,祝无晏只能在琴帐附近打转。
时间不断流逝,快近午时。
午宴过后,便是簪花会的比试。
琴帐没有线索,祝无晏只得离去,回围帐看看苏家人找到人没有。
他刚要走,目光瞥见远处的树林。
琼林苑依山而建,阶柳庭花之外,是三面倚傍围绕的峰山茂林。
脑中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琼林苑中遍寻不得,那阿梧会不会是因为惊马,被吓进了林中,又不知为何迷了路,困在林中了?
祝无晏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前世的一件事。
约摸也是在簪花会之后的一次踏青,阿梧带了一只小鱼风筝放,喜欢得不行。
那风筝却落进了林中。
一贯不大理会他的阿梧,难得扯了扯他的袖子,瓮声瓮语地拜托他帮她去林中捡回她的小鱼风筝。
那时,祝无晏不明白一只风筝而已,就落在林中不远,一眼就能看见,她为何不自己去捡。
他最后还是帮她捡了,捡回来却笑她娇气胆小。
她本来要谢他,顿时被他气得脸红,便什么话也没说气闷地走了。
……
那时他真蠢,明明当时她脸红的样子那么好看,他却偏要不合时宜说让她不高兴的话。
阿梧前世为何不敢去捡风筝呢?
祝无晏目光落在远处密林中。
*
祝无晏回到苏家围帐。
苏霖没有回来,丫鬟家丁也没有好消息传回。
苏夫人有苏大人陪着,好在还撑得住,只是一见祝无晏回来,就立马起身数步迎上前,目露期待。
在得到祝无晏否定的摇头后,再次黯淡了目光,满眼担忧。
苏大人一样神色忧虑,但到底稳重些。
“有劳无晏跟着操神了。”
“世叔哪里的话。”
“咳——阿梧乱跑,叫大家都跟着担心。不过这里是琼林苑,有宫中侍卫在,想必不会有什么要紧。无晏,你也累了,就先回去吧。”
苏夫人看了丈夫一眼,动了动嘴唇,到底没说话。
祝无晏知道苏大人担心什么。
说到底,他是祝家人不是苏家人。
簪花会人多事杂,闺阁小姐走丢这样的事,可大可小。
若是传出去,怕是有损苏青梧的清誉。
这还是祝无晏提醒了苏父。
但祝无晏是外人,苏父为了女儿,尽量不想把外人牵扯进来。
知道归知道,祝无晏并没有顺着苏大人的话接话。
阿梧的安危,他绝不假手于人,哪怕是阿梧的父亲也不行。
“世叔。”祝无晏心中已有衡量,“在找回阿梧之前,围帐这边就交给世叔和苏姨了。”
祝无晏答非所言,让苏父意想不到,愣了一下。
祝无晏面色沉着,言语间有条不紊,似是早有决断。
“还请世叔和苏姨尽量拖延,不要让人发现阿梧不见之事。若簪花会开始,烦请世叔寻个借口,就说阿梧身子不适,问能否晚些登台。”
“簪花会结束之前,我一定带阿梧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