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嫣呼吸猛地一窒。
所以……之前沸沸扬扬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和误会?
还是……钟情又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她快疯了脑子要炸了。
“你……”她想质问,想控诉,想把这些天积压在心底的所有痛苦、绝望和委屈,像倒垃圾一样全都倾泻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有你的消息,我只能擅自做主,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好好聊聊,如果你恨我,大可以报复我。”
报复?
盛嫣只觉得荒谬绝伦,心口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痛得她蜷缩起来。
她拿什么去报复?
用她这副随时可能崩溃的身体?用她那屈指可数的生命倒计时?
那这些天的绝望、痛苦、煎熬、甚至滋生出的仇恨,又算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她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
钟情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偶尔会闹脾气,需要哄一哄的,有趣的玩具吗?
一股强烈到令人作呕的屈辱感猛地涌上心头,混合着无边无际的悲凉,几乎要将她吞没。
“我……我怕我演不好。”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低弱得近乎耳语,带着浓重的自我放弃意味,“这个角色太重了……你还是给江宁吧,她比我合适。”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沉默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久到盛嫣以为钟情会失去耐心挂断电话,或者冷冷地嘲讽她不识抬举,自不量力。
然而,钟情再次开口时,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笃定和……近乎郑重的承诺。
“这部剧,这个角色。”
她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盛嫣,除了你,无人可以。”
“……”
盛嫣彻底愣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连呼吸都忘记了。
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奇异而剧烈的悸动,酸涩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疯狂交织在一起,冲刷着她的理智,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勒得她呼吸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钟情……她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是觉得之前的折磨还不够,要换一种更残忍的方式?
她眼前甚至能清晰勾勒出那样的场景:万众瞩目的开机发布会,无数闪光灯如同白昼,而钟情就站在那耀眼的光环中央,用她惯有的、带着优雅疏离感的语调,轻描淡写地向全世界宣布——抱歉,之前搞错了,这部戏真正的女主角,其实是江宁。
或者,更残忍些,让她进组,让她投入全部的心力去揣摩角色,让她在短暂的希望中挣扎,然后在某个恰到好处的时机,在她以为自己终于抓住了一线生机的时候,再将她狠狠踢开?
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笑话,看到她这个不知死活的病秧子如何不自量力,如何被命运和现实彻底碾碎。
江宁那张带着嫉妒与幸灾乐祸的脸,仿佛就在眼前晃动,笑容刺眼。
她说:“对不起了,盛嫣老师,我抢先一步。”
盛嫣又觉得一阵强烈的反胃,胸口那股熟悉的钝痛又开始阴魂不散地作祟,伴随着每一次沉重的心跳,扩散开细密的、令人窒息的疼痛。
混乱,烦躁,像无数根烧红的尖锐钢针,狠狠扎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让她痛不欲生。
钟情的话语,那句掷地有声的“除了你,无人可以”,此刻听来更像是一种精心设计的反讽,充满了恶意的嘲弄。
她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看她像个小丑一样在痛苦和希望之间挣扎,很有趣吗?
还是说,这又是她掌控一切棋局中的一步精妙算计,而自己,不过是那枚随时可以弃掉,却又能恰到好处用来制造些波澜,最终成就她完美布局的棋子?
盛嫣死死攥紧了手机,冰凉坚硬的触感刺痛了她的掌心。
她不明白,她真的……一点也不明白。
她头疼,从柜子里拿出了药,吞了两粒,心里不够平静,她拿出了从精神病院配的药吞了两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