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喜欢的话,阿罹不如加入曦辰派吧!以你的天赋,定会被各大长老争相哄抢。”北宫长川邀请道。
“我还要去很多很多地方呢!不能停留在这里。”
苍罹的眼中要装入人间的壮丽山河,需得踏遍千山才行。
“你加入了曦辰派也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起游历天下,匡扶正道!”
苍罹拒绝道:“不行哦。”
“走走走,不说这么多。”北宫长川把苍罹往正殿推搡,“先见见长老们,你要是还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
天上游云微移,如喜静的池中鱼,偶尔被鸟雀叼着,衔向远际。
经曦辰派掌门长老的一通问候,苍罹可算是逃出了虎狼窝。
余晖碎裂在下山的石阶上,仿佛一匹色彩斑驳的华锦。
北宫长川的白衣被炼成金箔,面上的表情跟捉到贼了一样,“阿罹,承认吧!你对我曦辰派的掌门动心了!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苍罹睁着迷惑的大眼。
北宫长川两指弯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转向苍罹的正面。
“你看到掌门的时候,双眼都在发光!堪比黑夜里的繁星!你若是想做掌门的徒弟,他求之不及呢!”
苍罹:……
“我只是钦佩强者而已。”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见说不通道理,苍罹不再多费口舌,运转轻功,逃也似的跑。
“诶!你等等我啊。”
-
人间。
华灯初上,锣鼓喧天。
人潮拥挤中,舞者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头插松枝或者雀翎,穿着图案古老的法衣,手拿铃铛、法剑或者竹挂,在唢呐锣鼓中,祈神起舞。
火把的光明亮,足以驱散黑暗。
苍罹看着众人,觉着那些人面上的面具颇为骇人,“为什么要戴恶鬼一样的面具啊?”
北宫长川解释道:“他们是在祛灾纳祥,向神明祷告祈愿。面具根据人的面部特征抽象而来,刻画的是神话中护佑苍生的神明。”
“原来如此。”
“不过,神若真会实现凡人的愿望,哪有那么多生死离别。”
随后,北宫长川不欲再多说,拽着苍罹去了酒肆,“走!我带你尝尝千秋岁!”
苍罹被拽得趔趄,“慢点!”
-
几年后,皓月当空,万户捣衣。
长阶上,北宫长川衣袍如霜,欲拉着苍罹与自己同坐于一阶石梯。
苍罹表示拒绝:“台阶上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北宫长川一把把苍罹拽到了身边,并塞了一坛酒过去。
月光莹莹,覆在阶面,如淡水薄纱。
北宫长川一手举坛,仰头畅饮,醇厚辛辣的酒吸饱了月华,灌入喉间。一部分酒液滑过脆弱的脖颈,流入衣襟。
苍罹双手捧着酒罐,嗅了嗅,辛辣的酒气扭曲了他的面孔。
北宫长川见他这副模样,“烈酒当大口喝,对坛吹!”
苍罹狠下心,喝上一口。
瞬间,眼泪都怪被辣出来了。
“还是那么难喝!”
北宫长川猝然大笑,指尖扣入坛口,高举倾倒坛身,酒如飞瀑入口。
“是你不懂烈酒。”
此夜,明月千里,酒香熏人。
北宫长川明明就在身侧,苍罹却觉千秋万代。
仿佛早已棺裹白骨,坟茔内外。
爽朗的笑声越来越遥远,越来越弱,渐渐听不清楚。
他与北宫长川之间,相距无数,是千秋岁的浓烈都浸透不了的距离。
忽地,似乎有什么落在了额间,飘下一段槐花香,将烈酒的气息尽数掩埋。
苍罹抬手一摸,睁开眼。
是一点纯白槐花。
此时,他正躺在听眠峰的老槐树上。
白昼的光即便历经了槐花枝叶的过滤,也多少有点刺目。
苍罹正要挡住光明。
骤然,“阿罹。”
语惊着枝上人。
少年如惊鸟小雀,身形不稳,摔下了树。
等待他的不是疼痛。
而是一个冷香与槐香交缠的温热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