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觉得后背一阵虚汗,深呼吸了几次才勉强镇定,饶是她们修真者都吓了一大跳,也怪不得有人会因此吓疯。
林扶风踏上龟壳,云栖颤巍巍忙跟上,龟壳黏腻潮湿,腥气扑鼻,她打了几次滑才勉强站稳。
撑船之人浑身蒙黑布,就连面颊也蒙着黑纱,周身并无一分露出皮肤,云栖猫着腰鬼鬼祟祟看了眼,生怕那黑布中的眼睛发现她在偷看,又忙转移开来,心中不免猜测,这船夫不会也是个乌龟吧?!
自他们踏上龟壳,船夫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对于他们的贸然进入,他完全回之以无视。
云栖觉得心中发毛,往着林扶风位置蹭了蹭,挨着他坐下,胳膊相碰之时,觉他微微颤抖,才知这小子也在紧张,忽然心中有些想笑,这么一想笑,又带着几丝紧张,整得嘴角有些抽抽,眼看着林扶风瞧她的眼神愈发疑惑,大抵是觉她被吓傻了发癔症,她绷不住凑他耳边悄摸摸道:“我忽然发现了林师兄一直冷面的好处。”
林扶风仍是疑惑不已,云栖悄摸摸又道:“……就是害怕的时候,轻易不会被旁人看出来……”
“……”
这次林扶风的脸是彻底冷了,若是心思能表露于外,云栖觉得他脸上多半画着几道黑线。
不过因得她这么几句话,紧张之感倒是缓和不少,至少林扶风不再微微颤抖,还稍有兴致打量着那乌龟。
云栖没看乌龟,她有些巨物恐惧症,看着这种明显比正常体型要大上不少的龟,心里是越看越不得劲,瞧见乌龟一下下扒拉的粗壮爪子,觉得这么个腿都有个百年粗树干长,真真离谱,越过后盯着那一下下被划动的水面看。
这水面也是奇怪,虽说此处乌黑到压得人心里难受,可天上还挂着几颗星辰,光虽黯淡,也勉强能照个大概,不至于水上一丝波纹都没有。
云栖越想越不对劲,最后也不敢想了,又往着林扶风方向蹭了些许,他们本就坐得近,这么一蹭,胳膊几乎要贴一起,林扶风触电一般猛然往旁边挪去,铁青着脸瞄她眼,没做声。
神经病,她还比这大到诡异的乌龟和那全身蒙着的撑船人吓人不成?
这船夫和乌龟再如何骇人,反正总归也跑不掉了,云栖心反倒静下来不少。
林扶风越这样,云栖越来劲,又往着他那挪了一大步,两人胳膊再次贴着,这次林扶风倒是没再躲,估计多半觉得躲也没有用,冷巴巴瞅了她眼,仍是没做声。
“哎林师兄,你说,到了后,咱该怎么找哇?”眼瞅着林扶风不愿搭理她,云栖硬往前凑,“一魂和三魄都在皓都,可是该怎么在呢,我是说,以什么形式在呢?魂和魄的存在总不能一样对吧,你说会不会魂是个法器啥的,魄是个啥丹药,寻了法器吃了丹药就好了?”
“……”林扶风摇头:“不知。”
魔尊那二魂六魄镇压处,千万年来几乎无人踏足,不与外界交流,即便有正道大能有心前往,也从未有人归来。
无人知晓其内如何。
也无人知晓二魂六魄究竟是何模样。
“……那师兄知道如何才算找回魂魄么?是见到就好呢,还是要触碰或是达成一定条件呢?”
林扶风仍摇头:“不知。”
他对自己身份的认知,是从顾师兄同他提起才知晓的。彼时的他初入宗门,总是犯错,无故惹人厌烦,师父也在他入门后没多久便身患怪病,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
是大师兄安抚他,告知他,他或许是那千万年前灰飞烟灭的魔尊,他才开始关注自己。
此后,一件件小事也印证了,他体内果真有无法控制之魔力。
可他逐渐知晓,旁人也会,事情多了难免生疑。
若不是大师兄一路的帮衬,他怕是早就……
林扶风垂下头,无风之江仅余巨龟四肢划动之声,倒不如她方才叽叽喳喳热闹,平白添了几丝令人生寒的寂静。
他朝着她那侧瞄了眼,见她头有一搭没一搭往下栽,竟是睡着了!
饶是林扶风自认见过不少诡异之事,也没有这般心境,在一诡异至极的龟壳上,身旁除去同门,便是连脸都看不清的船夫,这般环境竟然都能睡着?!
真真是……心大。
他无奈收回视线,便要看着龟爪划过之水面,肩上枕上个温软淡香的什么,毛茸茸的蹭在他脖颈间,有些发痒。
是她。
林扶风面上一烫,下意识要将她推回去,手在触碰到她脸颊之时又顿住,快速收回。
罢了,叫她靠一会,也,无妨。
云栖嘴角快飞上了天。
果然,对于林扶风这种阴暗小疯子,啥都不如打直球。
她祥装姿势不太舒服,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脖间又蹭了蹭,找了个满意位置停住,感到被她依靠着的少年身躯明显的僵硬,却始终未将她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