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苏尚早一转身,冷不丁被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可乐全洒了,还有零星几点溅在她的布拉吉上面。
这是什么事啊,她才穿过两次,怎么两次都这么倒霉?
苏尚早欲哭无泪,生气地看着罪魁祸首。
“真的对不起同志,我没看路。我给你擦擦!”关曼曼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墙灰。
关曼曼这两天就在电影院“挣钱”。
前段时间她在黑市卖米面肉,被那里的小偷盯上了。后来来这里看了一次电影,发现可乐是个稀缺货。
电影院卖3毛,她就卖1毛,反正是从她空间超市拿的,没有成本。
刚刚正左顾右盼寻找潜在客户呢,不小心撞到人家身上了。
“可乐,我赔给你一瓶。”说着,关曼曼就从包里拿出一瓶可乐。
可乐瓶是她从回收站低价购买的,清洗之后又灌上空间超市里的可乐。
看她这么诚恳,苏尚早也不好说什么。
恰好这时电影开场了,苏尚早接过她的可乐,就跟着姐姐进了影院。
虽然是黑白电影,但故事很精彩。
苏尚早打开可乐,抿了一小口
后颈汗毛突然竖起。
放映厅暗下的瞬间,她借着银幕反光看清商标上的凸印。黑暗中传来胶卷转动的咔嗒声,混着前排观众嗑瓜子的脆响,却盖不住她胸腔里轰鸣的心跳。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饮料瓶,没什么特殊的琥珀色直身瓶,并贴上菱形商标贴纸,雕刻有可口可乐浮雕商标?。
可是为什么是现代的可乐味?
难道这是哪家电视台录制的综艺,现在穿帮了?
嘈杂的观众,紧张刺激的电影都成了背景。周围的声音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只剩下心跳如鼓,震耳欲聋。
冷静下来,苏尚早打消了这个想法。
或许这里有同类,从后世来的,而且有后世的物资。
苏尚早想到那个撞她的女人。如果这可乐是她的,那她真是太大胆了。
完全不一样的可乐,当这里的人是傻子吗?
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意识到“时空穿越”这件事,就是问你“可乐从哪来的”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很可能给你安上一个“叛国通敌”的罪名,要不你怎么解释如何绕过国家层层监视,从国外运回来可乐?
如果被他们查出来你的可乐和境外没有关系,顺藤摸瓜,迟早挖出来你身上的秘密。
无尽的资源,落到别人眼里不是香饽饽?
苏尚早不敢深想,脑子里急速运转,怎么处理她从现代带回来的衣服。
这蠢货,别连累了她。
直到苏尚余推了推她,她才如梦初醒,从自己的思维里出来。
“看入神了?”苏尚余拉着苏尚早回家,苏尚婉被林志刚接走了。
“是啊姐,革命先辈真不容易。跨过一山还有一山,层层叠叠无穷尽。”
苏尚早咬牙切齿,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就跑个炸弹过来。
“再怎么困难也过来了,事情都是往好的地方发展。”苏尚余感慨似的说了一嘴。
苏尚早意识到存放珠宝这件事刻不容缓了,打算今天下午就去马小姨的房子那边先踩踩点。
中午没人在家,两姐妹随便弄了点吃的对付了一下。
苏尚余依旧回房间里学习,苏尚早拿上钥匙和地址,先去供销社买了一包糖果。
然后按照马小姨说的方式坐公交来东边,随便找人一打听,就知道机械厂宿舍楼在哪。
苏尚早按着地址正找那栋楼时,身后传来马小姨的声音:“尚早!”
马金华提着两手东西,苏尚早连忙跑过去接过一个布袋子。
“我还想你什么时候来呢。”马金华见了苏尚早很是高兴:“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小姨。今天是休息日,我想您肯定回家了,就想着来看看您。”苏尚早跟着马金华进了楼道。
“那你来的正好”马金华一边上楼,一边回头说:“我过段日子就要出差,一走就是几个月。”
“去哪?”苏尚早没听清。
马金华招呼着她进屋:“去晋市,周边的农村都要考察一遍,没三个月是回不来了。”
苏尚早心头一紧,晋市是她的家乡。
“小姨,这是我买的糖,给您甜甜嘴。您工作忙,一定没时间好好吃饭,要是累了就抿一颗糖,解乏的时候顺便也想想我。”
马金华乐的眼角纹都出来了:“好,我一定想你,你这个小滑头。”
顿了顿又说:“我下个星期才走,星期六你一定要过来,小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苏尚早乖巧地答应了。
马金华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喝水,她进屋收拾带去宿舍的换洗衣物。
“我这房子,是你小姨夫留给我的。”马金华突然打开话匣子,和苏尚早就这么唠起来。
“我成了寡妇后,没事干,总去图书馆读书,在那里,我认识了他。”
“他说他原来见过我,在我的婚宴上。他是那个死人的同事...”
“我们越来越熟,他一下了班就去图书馆。我们聊诗词歌赋,聊人生理想,我们很合拍,好像知己一样。”
“他说他不嫌弃我是个寡妇,他想娶我。”
“后来我们结婚了,那时我都怀孕了,去医院检查,碰到了被抬进来的他...”
“他是为拯救集体财产而死的,上面为了嘉奖,也没有把房子收回去。”
马金华没有讲最后那个孩子怎么了,或许她意识到跟一个小辈念叨这些也不好,但是她实在没地方可以倾诉。
她和马金华只见过两面,可是马金华却这样把脆弱暴露在她这个“陌生”亲人面前,让苏尚早有些动容。
她握住马金华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姨。”
马金华拍拍她的手,随后紧紧地握住,仿佛这样能让她吸取到一点能量。
“不说这些了,我去找毛线,你看会电视。以后你来了,就睡那个房间,我给你把床单铺好了。”
说着,把电视上罩着的白色蕾丝布掀开。
“没有人在家,家里都没有什么温度,你来了正好。”
苏尚早打量这间屋子,很亮堂的两居室,客厅也很宽敞。
还有一台小电视机。
她听见里屋传来压抑的抽泣——马金华说是找毛衣针,却在五斗柜前蹲了十分钟。
珠宝到底能不能藏在这?
万一被盯上,来了小偷,翻箱倒柜一找,珠宝丢了不说,反而会给小姨惹上大麻烦。
苏尚早倚着红砖墙,目光掠过走廊上斑驳的"抓革命促生产"标语。她将手中的搪瓷杯转了半圈,状似不经意地问:“小姨,你平时不在家,会不会有人动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