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夏,首都军属区。
轰隆隆—
天空不同寻常的闪过几声闷雷,打断了秦未时的思绪。
他抬头往上望去,心里有些稀罕,北方已经干旱好久了,难不成今晚要下雨?
又一声雷劈下,他似有所感,皱起眉,朝某个方向看去。
这一扭头,就看见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勾勾地盯着他,小脸在雷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惨白。
秦未时被惊得一时不察,一个趔趄,差点摔下来。
那股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秦未时想到他刚刚的窘态,把手放在嘴边咳嗽几下。
然后转念一想,他来这至少坐了一个多小时,怎么没察觉到有人来?况且这回军区有文艺团来汇演,人都看表演去了,这女鬼是从哪冒出来的?
心里想的转了几个弯,带有军人的警觉,他扬声:“你是谁家家属,大晚上跑到这荒郊野外来做什么?”
“女鬼”不出声,秦未时有些疑惑,几步窜到这“女鬼”身旁,刚想仔细问她,她却向前一个趔趄,往前一扑,高大的芦苇草隐住她的身形。
秦未时手比脑子快,忙搀住她的手腕,细腻光滑的触感传到秦未时的手心,仿佛有细小的电流流过。
他一愣,蓦然松开手。她一时没了借力点,跪倒在地上。
秦未时反应过来,连忙去拉她。却被她高高抬手举过头顶,制止了。
“别!大哥。我还是先缓会吧,腿麻了。”
面前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可怜兮兮的。
“我在这里坐了好久,怎么没听到你来?”秦未时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可能是我坐了更久吧。”
“那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
“可能我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人,一时看呆了。”
秦未时一时噎住了,漆黑的夜幕掩盖住他脸上的红晕,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这么晚了,赶紧回去吧,要不然你家人要着急了。”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
秦未时想到这个就又拧住眉:“我有一些事情发愁,没心情去。”
“可能你钻牛角尖了,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的时候只需要专注眼前,别的一切都是阻碍你前行的障碍,不要听别人胡说八道。”
秦未时听了,有些说不出话。他忽而想明白什么,对她笑了笑:“对,你说的没错。没想到我今天竟然被你这个小同志开导了。”
女人不说话,黑色如瀑布一般的头发遮住她的神色。
“你...”秦未时还想说什么,就见她突然把手伸出来,恰好停在他的嘴边。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做...做什么?”
“其实我在拉屎,你刚刚吓到我了,我有点拉不出来。”那女人平静地丢下这么一句,引得秦未时连连后退。
“对不住!真是,我不知道...我马上就走!”
......
2025年秋。
苏尚早今天一整天都过的莫名其妙,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恍惚感。
朋友捉着她使劲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你?一整天魂不守舍的。”
苏尚早摇了摇头,勉强扯起一抹笑:“可能没休息好,我先回去了。”
从饭店出来,一股冷风吹过,苏尚早不适地闭上眼睛,耳边仿佛有雷声闪过。
轰隆隆—
再睁眼,睁眼了吗?
怎么眼前黑乎乎的,灯呢?
苏尚早瞪着眼睛,试图适应并不明亮的光线。
前面高高的好像有个人影?
没等苏尚早反应过来,那人出声了
“你是谁家...干什么?”
苏尚早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耳边是一阵嗡鸣。
幸好她视力不错,只见男人穿着以前抗战电影里演的老式军装,中山装样式,底下是直筒裤。
苏尚早发懵,是不是今晚酒喝多了,怎么做了这么奇怪的梦?
余光瞥见看到男人向她冲来——
苏尚早一惊,刚想转身就跑,结果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不听使唤地往前冲。
那男人已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了,谢谢还没说出口,他忽然又甩开她。
扑通。
苏尚早给面前的人行了个大礼。
哥,你还不如不扶我。
看他跟自己搭茬,苏尚早机械回话。
为什么说可能呢?
因为苏尚早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眼前是什么人。
先稳住他再说。
没想到自己胡说八道一通万金油鸡汤居然让男人脸上浮现大彻大悟的感叹。
苏尚早看他单纯地很,连忙开始忽悠。
果不其然,他慌不择路地跑了,留下一串不知所措的脚步。
苏尚早呼了一口气,摸黑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一排排灰色斑驳的房子刷着红色标语的大字,远处模糊传来“社会主义好”这样充满活力的歌声。
空气中还有海风咸咸的潮湿气味。
混沌的脑子隐隐冒出一些猜测,可是她自欺欺人地不去想最坏的结果。
狭窄的小巷子到处是生活的痕迹,晾衣绳上晾着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粗布裤子。
苏尚早下意识摸手机,口袋空空,早就不翼而飞。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身上还穿着来自现代的衣服。
远处原本震耳欲聋、响彻云霄的音响声音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随后是人们兴高采烈的交谈声。
苏尚早惊出一身冷汗,得先把身上的衣服处理了。
她看着晾衣绳上随风轻轻起伏的衣服,咬咬牙,伸手把它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