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常樊斌一回到屋子里就开始失眠了。
他试着用最舒服的侧躺姿势在床上和困意搏斗了两个小时,终究还是顶着黑眼圈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柔软的床铺。
期间,他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柜子里的尸体。
因为在他夜晚回房前,明明已经把女尸搬出来仔细察看过,不可能再原模原样地塞回衣柜里。而且看得时间越久,女尸脸上的表情越像是在笑。
或许是自己绷得太紧张了,常樊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等他回到卧室里的时候,更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本应藏在衣柜里的死尸不见了。
屋内的光线实在是不好,无奈之下庄遥生只能打开房间的灯。
这灯不开还好,一开直接触发了201屋的死亡条件。被灯光照射到的血迹开始蔓延,逐渐变得浓稠流质,甚至发出不祥的咕咚咕咚声。
魏清上前一步,把庄遥生拦在身后。
“不怕,我们听听小东西们要说什么。”庄遥生朝魏清摇了摇头,没有撤退,反而原地蹲了下来,将手指浸入了一片黑血中。
指尖的触感让庄遥生心中一震。
本应存在于液体之下的地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液体空间。
“下面有什么?”魏清发现了不对劲,赶忙问道。
庄遥生没有着急回答,表情凝重地感受着血潭里的流动趋势。
慢慢地,有无数绒毛般的小手从血潭中生长而出,靠得近的直接伏在了庄遥生的皮肤上,蠕动着往上爬。
可他还是没动,视线在空荡荡的房间内游移。
等到血手攀上他的脖颈,眼看就要直逼七窍,庄遥生才指出了一个二点钟方向不大不小毫不起眼的小片血迹,手臂一发力,扯断了所有的束缚。
可被攀附过的地方还是有一片红紫色的印子。
注意到魏清担忧的眼神,庄遥生解释道:“别怕,是过敏。”
布满整只手臂,一路蔓延到脖子上的瘢痕状的红印,你和我说只是过敏??!
“不信?”庄遥生料到魏清不相信,只得详细说明其中的道道:“这些小东西里有的不仅是死去的血液,还有少量细碎的毛发、脂肪块、皮肤碎屑、□□、粪便。再加上长时间常温闲置,也滋生了不少微生物。总之和下水道的污泥有得一拼。对脏过敏,是很正常的事吧?”
魏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想起来原来庄遥生在医学方面也颇有造诣。
“懂了?那我过去了。”
魏清多看了一眼庄遥生的脖子,咬咬牙:“我去。”
常樊斌生来胆子大,把整个套间翻了一遍,就差把地板给掀了。
结果还是没有找到失踪的尸体。
他兴致缺缺地坐在床尾,看着挂在墙上的肖像画。
忽地,肖像画的女人转了转眼珠,看向了常樊斌。
还没等对方有何动作,常樊斌先不耐烦地开了口:“你有没有看见衣柜里的姑娘去哪儿了?我去洗把脸的时间,她就不见了。你一定看到了对吧,你一定看到了!一直待在墙上怎么会看不见呢?憋着也不好受,不如和我说说,作为回报,我带你去楼道里转两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挂在墙上看起来也挺无聊的。”
肖像画:“……”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你的嘴好像不能动。那这样,你先盯着衣柜的方向,然后用视线告诉我她是怎么移动的。真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难得有这么划算的买卖,只需要转一转眼珠子就可以获得一次遛狗……哦不,遛画的快乐时光!”
肖像画:“……”好像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遛狗……哦不,遛画诶!
在内心做了许久的争斗后,肖像画还是屈服于诱人的遛狗活动,乖乖地以衣柜为起点开始用视线描绘尸体的走向。
一开始女尸从柜子里抽搐着掉了出来,然后慢慢挪到了床底……等到常樊斌去寻找的时候,她又扭曲着爬行到阳台上,甚至关上了落地窗。
最后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她浑身变得漆黑,落入了外界的黑暗之中。
常樊斌就静静地看着肖像画先是盯着衣柜,然后瞳孔地震了一段,移到了床上,最后迂回着在落地窗外结束。
还蛮生动形象的。
至少他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精彩且惊悚的一幕。
常樊斌守约把肖像画从墙上取了下来,找了一根鞋带拴住了背后的挂钩:“那我们去201看看她有没有在吧?”
肖像画拼命地转动着眼珠,满是惊恐,却又无能为力。
我不想在晚上出去乱逛啊!!!!!!会做噩梦的!!!!
可惜她没有嘴把这段话说给这个离谱的人类听。
千成烨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身后。不管他怎么挣扎,没有没有办法摸到绳结,自然也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开。
从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他小心翼翼地把雕塑头颅捡了起来,拭去上面的尘土,重新放到了架子上。
然后他又一句话没说,把千成烨也拖回到一张长桌上。
这人的力气不大,做完这些后气喘吁吁的,得休息一会儿才能继续。
虽然眉眼比白日里更憔悴了几分,千成烨还是认出了这个把自己绑起来做模特的变态是302的学生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