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如果贸然跳到一边撞倒了庄遥生,等待他们可不会是什么好果子。
比起突然撒开手,魏清反而紧紧抓住了对方,手腕用力试图把这个多出来的家伙拽到自己身边。
不过伪装成庄遥生的人也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祂的手已经被抓住了,只好狠下心强行翻转,喀嚓一声脱臼后就撤回了手。
“离终局还有33个小时50分钟。”
她轻笑了一声,消失在了黑暗里。
魏清想追上去,却被庄遥生拉住了。
“密道的另一边有东西。”庄遥生好像生怕魏清受了惊吓把自己一把推开,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魏清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停止了思考,像个木偶就顺着庄遥生的力道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一扇漆黑的门。
伸手一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时间,庄遥生和魏清都被里面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
虽说密道并不宽敞,不过这个隐藏的地下空间可是大得很。
一侧是形状一致的巨大的铁笼,每一个都锈迹斑斑,散发出难以忍受的臭味。细细一数,竟有七八个。
另一侧则摆上了一张木制的长桌,上面层层叠叠的颜色实在不忍直视。桌子的四个角上都绑上了一层一层饱受磨损的布条,如今已经被利器割成了两段。
除此之外,地上还不规律地码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
庄遥生弯腰拿起一个,里面的液体已经发黄,小小的老鼠在里面蜷缩成一团,一部分皮肉已经被泡得太软,脱离骨骼彻底外翻了出来。
然后是野兔、鸡头、以及其他一些家畜的脏器,到最后面是一截人的小指。
不过玻璃瓶并没有到这里结束。魏清用刀子撬开了一块木板,下面还有各式各样的储存罐,只不过更大、更新。它们的制作者不知是出于个人兴趣还是懒得清洗血迹,红色的污浊在瓶中蔓延、沉淀又再次扩散,把里面的东西衬得脱隐若现。
庄遥生的脸色越来越差。因为这不仅仅是副本,而是和现实极为相似的一个投影。他在这个密室里看到的每个部分,都代表了真实的被害者。
如果说屠村是矛盾爆发的一种结局,那么这里的又是什么呢?这些杀戮的背后又蕴含着什么复杂的原因?
答案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他或者他们,想做,然后就付诸了行动,去动手做了。
或许其他村民只是以为失踪者逃走了,或是远走他乡。没有人想到他们都葬送在了这个肮脏至极的地方。
这个村庄,真是糟糕透了!
到这种地步,boss的举动也算是可以理解了。她是一个外地人,流落至此,自然而然就把折磨她的整个村庄视作了敌人。
换作庄遥生,在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条件下,他可能会做得更果断、更决绝。
“那接下来她会去哪里?这个村庄的任何人她都不会再信任了。”魏清合上木板,波澜不惊地问道。
好像这里发生的事都和他无关。
“你不生气吗?”庄遥生问道。
“生气,但是如果表现出来,会很多余。”魏清走过去,仔细检查了每一个笼子,一无所获。
“首先,我不在现场,没有办法帮助他们;其次,我不是调查或处理这个案件的相关人员,生气也不会优化他们的工作;最后,我的生气无法转化为任何行动或博取理解,它只是一个发泄,说不定发泄的还是我自己其他方面的压力,我无法接受这种行为。”
从他咬牙切齿地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发怒这一点来看,魏清确实很生气,也很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生气。
如果此时庄遥生是一个毫不了解他的路人,恐怕会感慨这人为何如此冷漠无情。现在庄遥生想的是,也许魏清一直都生活在极端的环境中,极端到连自己的每一份情绪表达都要转化为可利用的优势,而这种行为已经成了习惯。
他们都一样,有的都只是被环境磨砺出来的性情。
这个房间是如此,也只是如此。两人又搜了一圈之后,只能原路返回。
探查仍在继续。
他们依然要在村庄里找到正在蜕变为boss的女孩。
可是那些老旧的土房,都像是突然换了一副模样,虽比不上钱家这么大,但都有一两个隐秘的空间。而那些空间里,藏匿着他们不为人知的恶臭的兴趣。
追上boss已经成了徒然。不管他们走到哪里,看到都是尚未冰凉的躯体,以及他们生前留下的丑恶痕迹。
庄遥生甚至还特地回到了祠堂侧边的仓库,打开棺材板看了一眼。没有底的棺材里只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阶梯。想必半夜里的敲打声也是源于未知的地下。
剩下的十多个小时,走走停停,休息进食。两人的情绪已经彻底麻木,唯一做的只有不停地记录村里确认死亡的人数,结合时间计算倒计时。
廖信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急于仓皇逃脱。不过无法理解“副本”这一存在形式的他并没有解决心病的确切手段,最后抑郁而终。
不管真相如何,庄遥生都已经不在乎了。
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杀死boss,然后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前往村口的途中,魏清也是一言不发。不过他看起来没有庄遥生那么消沉,一只手把玩着工艺品刀,一边密切注意着小道两边的动静。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20个小时。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拦路虎跳出来,拖延时间。
不过,似乎是因为村里人都死光了,一路上风平浪静,二人顺利地回到了村口石碑处。
此时石碑上面原本刻着的“山中村”三个字变成了模糊不清的样子,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