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本就精神紧绷,受到威胁当下就拔出了藏在头发里的利器,迅速反击,精准又狠辣地插进了对方的手臂,一股滚烫的鲜血瞬时流下阿邦亮铮铮的头顶。
对方手臂受了伤,却没有退缩,更直冲猛进,要与阿华速战速决,拼个你死我活一般。
两人都有意拉开阿邦,轮椅在打斗中被推开角落。
阿邦擦掉顺着头顶淌到眼前的一股血水,才看清楚眼前与阿华打起来的是黎子旭。
“阿旭?都住手,自己人!”
“他是黎荣飞的人!”黎子旭没想到来人是娘娘腔阿华,更没想到阿华一个娘娘腔打起架来竟也这么犀利。
闻声先停手的,是阿华,刚才情急,手比眼快,竟刺伤了黎子旭。
黎子旭却还未停手,“咚咚”两拳将阿华揍翻,一脚踩上了对方的肚子,他昨晚亲眼见过阿华在Cherry Spa是怎样长袖善舞的,这种人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阿邦见状,匆匆滑动轮毂,冲上前来,按住了黎子旭鲜血淋漓的手腕:“阿旭,你到这来做什么,你应该去看医生!”
“昨晚我一时冲动撞了疤青,他们找不到我和九叔,一定会来找你的麻烦!”
“我没事,阿旭,相信我,他是自己人!”
阿华正捂着一张被揍肿的脸,蜷缩在黎子旭脚下,没有再反抗。
黎子旭收回了脚,疑惑道:“他?我明明看到他昨晚替疤青求情。”
阿邦扯开自己身上多余的绷带,迅速缠紧黎子旭流着血的手腕,叹惜道:“呵,我今天也算值了!真没想到,阿旭你会为了我冒险,你不愧是戚叔公看中的人...你还小,有些事并没有告诉你,向警方提交证据,指控疤青挪用公款的,就是阿华,他来这里找我的目的,和你一样。”
阿华并不关心黎子旭,起身艰难,但仍急着推走阿邦:“戚叔公已经跟黎家父子掀了桌子,黎荣飞不会放过你的,警察已经追下去了,我们要趁这时候尽快离开!”
阿邦却双手用力锁住了轮毂:“阿华,你冷静点,你这样做是带不走我的,反而让警察盯上了你!黎荣飞是不会为了你,与警察做对的,你这样做不值得!”
阿华顾不得那么多,他要背起阿邦:“来不及了,快走!”
他哪里背得动大块头的阿邦。
黎子旭见他果真是来救阿邦的,上前按住阿华:“带走了阿邦,你会怎么样?”
阿华从容道:“被警察抓到,不过是坐几年牢而已。”
阿邦摇头:“你该知道,和疤青一起坐牢,会是什么下场!”
黎子旭朝通道外的光亮处瞥了一眼,外面已经风平浪静,现在确实是带走阿邦的好时机,可如果带走阿邦,需要用阿华的命来换,他也觉得残忍:“除了你,黎荣飞还有没有派其他人来?”
阿飞思索了一下:“除了我和疤青,这种脏事,黎荣飞不会随便交代给别人。但等他父亲,你那三叔出手,就不一定了。”
什么三叔,黎子旭根本不认:“呵,黎田这老狐狸终于肯出来了。”
阿邦果断道:“阿旭,我知道你和老九会想办法送走那个上海女人,我能不能拜托你,把阿华一起送走。”
阿华激动道:“我不走!我这条烂命,是你救下来的,我走了,你怎么办!”
阿邦呵道:“戚叔公早有安排,我不会有事!我当初救你,不是为了让你今天为我送命的,听我的,先离开越南,一切等风头过去再说!”
既然阿华不是威胁,黎荣飞一时找不到可靠的人手再来,而等黎田一到,见儿子惹出这么大一个烂摊子,势必要及时止损,好好擦一番屁股的,阿邦便就无事。虽然黎子旭不喜欢阿华,但因为阿邦托付,他当然义不容辞:“阿华,以现在的情况,阿邦跟你走反倒危险,不如留下。你大可以放心,黎田的目标是我,他可不像他儿子这样乱枪打鸟,但看你敢不敢跟我走了?”
见阿华犹豫不决,阿邦故意激他:“阿旭说的对,你带我走,我们两个都会出事。你现在只有离开,我们两个才有再见的机会!”
阿华:“好,我跟他走。”
如此议定,阿华便将阿邦的轮椅推出通道,摆在了光明处,待医护远远发现赶来前,阿华早已随黎子旭匆匆隐遁。
......
市郊,废料堆场后的二层板房内。
温心瑜被外面堆场上一阵小孩子的打闹声吵醒,醒来才发觉自己竟一觉睡到了下午,实在是后半夜睡的太晚了,以至于黎子旭与马九是在上午何时离开的,她丝毫没有觉察,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连着两日昼夜颠倒和惊吓颠簸,她原本就娇养的身体似乎有些吃不消了。
一层楼梯拐角的摩托车,和黎子旭停在门外的吉普车,一同消失了。饭桌上,只留下两包杯面的空盒和一小撮撕开的塑料包装袋,证明他们是胡乱对付过早饭才离开的。
昨晚她本该好好洗个澡,但为了安全,硬是忍着一身臭汗,连衣服也没换就躺下了,眼下房中无人,照黎子旭所说,他们估计要很晚才回来,倒不如趁这时间好好梳洗一下,去去晦气。他给她置办的这身衣服,也实在是穿够了!
转身去门边取行李箱,蓦然发现上面摆放着那只棕色的小盒子,是他昨晚从Cherry Spa顺手带回来的?密码锁显然已经被疤青他们暴力破坏掉了,盒内早已空空,想起黎子旭手机里的红点,也不知道这盒子里的迷你定位器是装在了什么位置。
她将那空盒子在手里颠来倒去地检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她实在想不通,一个密码锁已经废掉了的盒子,还有什么必要带回来呢?现在,看着这个破盒子就来气,害得她好苦,干脆扔到垃圾桶去!
捡了一套清爽利落的衣裤,她要尽快梳洗,想办法离开这里。虽说他昨晚那番话,听起来很真诚,但她始终觉得大使馆更可靠些。
板房的淋浴室狭窄局促,水温不算热,也没有摆放洗护用品,只有磨砂窗台上立着一块紫色的肥皂。她来不及讲究许多,只想快冲快出,将那肥皂随手充了香皂。随着水流冲刷,她闻到了昨夜他身上的味道...他原来也是用的这块肥皂。吊诡的栀子气味充盈在小小的淋浴间,像极了昨夜上铺的氛围,就连覆身的水温,也像极了黎子旭的体温:清凉中带着些暖流,热血中带着些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