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便打到了第二天傍晚。

通天教主与元始天尊一面较着劲，一面观看战况。

通天教主面上一派轻松，手中之力却丝毫未减：“师兄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元始天尊道：“弱肉强食，本是天地规则，盛极而衰亦是天道循环，这一天迟早到来，并无意外。”

通天教主含笑：“师兄豁达。”

复又道：“又或者，多行不义必自毙，亦是天道。”

原始天尊道：“天道无情，芸芸众生不过是天道的棋子罢了，无论你我，亦或是无量徒儿，又或者是灵珠魔丸，不过是各自背负使命，推动天道循环。”

“天地从无绝对善恶，只是立场罢了，肃清妖族固然是恶，但于修行之人而言，于人族而言，却并非是恶。”元始天尊看着通天教主，微微一笑：“自然普罗大众都想博得善名，但也终归需要恶人。”

“天地造化万物，却并非生生不息，一切都有定数，妖与仙不事生产，若任其无限繁衍，天地不堪重负，终将会走向崩毁。”

通天教主道：“所以师兄选择肃清众妖，却没有想过，万物皆有灵，皆可教化。妖族不事生产，行事粗犷，并非十恶不赦，为何不可以规则加以束缚？”

原始天尊道：“妖族生命太过漫长，任其无限繁衍，纵然对其加以教化，时长日久，天地之间也终将人满为患。”

通天教主笑：“难道不能对妖族繁衍后代之事加以约束么？”

“我曾与申公豹论道，他有一言，如今倒十分契合，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轻易不可移，因为认定妖族难以驯化，便断然将其赶尽杀绝。师兄，你代行天道，天道难道不是相生相克，万物制衡么？”

元始天尊一声叹息：“自入门以来，你我观念分歧始终不曾弥合，如今依旧如是。”

“这亦是天道，包罗万象。”通天教主道。

元始天尊默然，垂眸看着众人厮杀，血染长空，无论妖或是仙，早已疲惫不堪。

“师兄看着这场景，心中作何感想？”

“一将功成万骨枯，师弟，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必须承担之罪责。”

“师兄，可有心痛？”

“天道无情，太上忘情而致公，我无悔也。”

“昊天玉帝圣驾到，鸿钧老祖驾到，众人速速停手，恭迎圣上。”

茫茫天地间，传来端严的声音，声若洪钟，回荡不绝。

交手的众人彼此看看，恨恨停手：“哼，算你命大。”

七彩祥云上，端严老者共华衣天帝，缓缓自东方而来。

边上还有两个小童随侍，定睛一看，竟然是金吒和木吒。

两人在彩云上看见父亲依然好好的，顾不上礼节，高兴不已，拼命招手示意：“父亲，三弟。”

鸿钧老祖默默胡须，甚是慈爱：“父兄相见，喜形于色，亦是人之常情。”

天帝含笑点头：“去吧。”

兄弟两行礼：“谢玉帝恩典，谢师祖厚爱。”

看着两兄弟向父兄奔去的身影，昊天玉帝含笑道：“这两个小娃娃不错，甚有灵性。”

鸿钧老祖道：“你莫不是又看上了我这俩好曾徒孙？”

昊天玉帝颔首：“自然。”

他目光落在长离身上，淡淡一笑：“还有一位故人。”

又看向遍野横尸，血流成河，眼中不见哀色，只是道：“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在此处死，便在别处生，不曾死，又何来生。”

哪吒看见两位哥哥，高兴得跳起来：“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这时候才来？”

金吒木吒笑道：“师父出门时，不知为何却不带我们，我们心中疑虑，便偷偷跟在后面，看见众人剑拔弩张，料到大战将起，便速速赶去找师祖来调解。”

兄弟两解释完，又向文殊广法天尊和普贤真人行礼：“弟子未遵师命，望师父恕罪。”

两位真人并无怪罪之意，道：“这亦是天道机缘，你们无需自责。”

这时天帝与鸿钧老祖华辇落地，众人行礼：“拜见玉帝，拜见老祖。”

玉帝抬手：“众人免礼。”

含笑看向恭敬行礼的长离，道：“久见了，长离。”

长离再次行礼：“见过帝君。”

却再无他话。

玉帝也并无叙旧之意，只令她免礼，便看向众人。

哪吒拐拐敖丙，悄声道：“他长好俊，比你爹还俊。”

敖丙偷瞄一眼父王，对哪吒道：“我父王在我心中，天下最俊。”

敖光与李靖嘴角抽抽，当着玉帝的面，又不好出声阻止，唯恐惊扰圣驾。

却不想玉帝听了，并不怪罪，反而语气温和道：“敖光，这可是你的孩儿？”

敖光心中忐忑，担忧玉帝清算偷盗灵珠一事，恭敬道：“回禀玉帝，白衣者乃是我儿敖丙，红衣者乃是李总兵之子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