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以宁动作故意磨蹭了一下,心思飘到身后萧淮之身上,竖起耳朵听堂内萧淮之与苏护的谈话。
身后隐隐传来苏护客套的话语,随口一道沉稳好听的男生响起。
“并非是大人不周,今日不请自来,是萧某唐突之过。”萧淮之姿态放得低,给足了苏府面子。苏护脸上笑的更灿烂了,只觉得萧世子完全不像传闻中那样矜肃,言语也更加亲热,俨然与萧淮之相见恨晚的模样。
苏以宁再三磨蹭下也已经到了房门口,一只脚踏出房门,即使没有回头,她也感觉一道火热的视线落到她背后。
“此次我与锦阳一道前来还为了一件事。”
苏以宁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又不敢确定,呼吸都放缓了。
果然,下一刻,萧淮之温润的嗓音响起。
“为了答谢一份救命之恩。”
一句话骇的苏以宁险些栽在门口,苏护也被茶水噎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萧淮之言辞恳切道:“救命之恩,不可妄属,萧某感深至骨,自然不会认错。”
外头锦阳忧心地望着苏以宁,“你没事吧?”
她心中惦记着早点见到手帕交,原本觉得苏以宁都得太慢,又不好意思开口,眼看苏家姑娘差点踉跄摔倒,又立刻稳住身形后,一转先前的慢条斯理,脚底生风似的走在前面。
“没事!”苏以宁随口答道。
开玩笑,要是走慢了被苏护拽回去怎么办?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萧淮之是来搞事的啊!
她也不敢再偷听了,领着锦阳风风火火就往苏时语处赶。
“时语!”锦阳远远看到自己的手帕交,杏眼放光,先前的局促感一扫而空,苏时语正立在一群闺阁小姐之中,乍看见锦阳也笑了,语气止不住的欣喜。
“锦阳,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锦阳亲热地牵着苏时语的手,两个小姑娘脸上喜悦作不得假,苏以宁此刻才真正相信了阿姊真的和锦阳是手帕交。
“阿姊,你带锦阳郡主去转转吧,我在这看着就好。”
锦阳感激地看了苏以宁一眼,她还真不喜欢呆在这人多的地方,如果能和苏时语单独聊聊再好不过。
“没事的宁宁,你去忙你的吧,这边本也不需要什么人看顾。”
苏时语说的倒是事实,喜宴主要在裴府举办,大多数宾客也都在裴府,苏府只有寥寥数人,这些小姐大多是同家中长辈前来,现在聚在堂屋内饮茶闲聊,用不了多久就随长辈一同走了。
话虽如此,苏以宁还是寻了个位置坐下,望着苏时语款款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郁闷,就像自己最好的姐妹突然有一天告诉自己,她外面还有个更好的姐妹,自己并不是唯一或者最好的那个。
苏以宁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自己幼稚,这个醋也要吃。
转瞬把这些想法甩开,苏以宁坐在人群外,堂屋的角落,伸手给自己沏茶。
远处姑娘家的谈论声能清晰传来,苏以宁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见果然看到了老熟人——张家姑娘,张蕴姝。
上次二人算结下梁子,张家姑娘显然没好脸色,重重哼了一声把头扭开。
苏以宁也不恼,慢条斯理地用茶匙拨了些茶叶入壶,随着温度升高,水汽氤氲而上,茶香肆意。
“有些狗仗人势之辈,先前在我们跟前逞脸,现在后台一倒,人也跟着老实了!”
张蕴姝狠狠啐了一口,圆溜溜的眼睛直往苏以宁这瞟。
有不明白情况的问道:“你在说谁?”
“还能有谁?”
看见苏以宁还在沏茶,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张蕴姝又怕是自己话太含蓄,对方没听懂,特意看着苏以宁道:“之前仗着三殿下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缩起来跟个鹌鹑似的?”
苏以宁冷冷瞥了她一眼,凤眸凌冽,先前被苏以宁抵住脖子威胁的恐惧感重新爬上心头,可既然开了头,张蕴姝也不愿意丢份,梗着脖子看着苏以宁。
“张姑娘,看来你还是学不乖。”苏以宁冷笑,“是上次的教训不够记忆深刻吗?”
张蕴姝上回将里子面子丢了干净,见苏以宁还提起,顿时炸了毛,“上次有人护你,你当次次都有吗?”
苏以宁眉头微蹙,心中荡起一丝异样。先前张蕴姝莫名其妙说了句自己的后台倒了。
什么后台倒了?
既然张蕴姝默认这自己后台是景恪,难不成是景恪出事了?
苏以宁摆出一副想当然的态度,故意激她道:“你怎知没有?”
“笑话,他如今自身难保,还能管你?”张蕴姝想也不想驳道,心中似乎有些忌讳,只挑着苏以宁骂道:“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凤凰折翼尚不如鸡犬,更何况你。”
茶盏重重一搁,在桌上砸出一声骇人的震响。
堂屋内瞬间寂静,几道目光嗖嗖朝此处看来。
“你想干什么?”张蕴姝看到她手里的瓷质茶盏就觉得脖子一凉。
“不干什么。”苏以宁忽然笑了,只是凤眸黑沉,笑不及眼底,“张姑娘的嘴在背后说人甚是厉害,先前诽谤我阿姊没能给你长教训,现在直接诽谤起皇子了。”
“谁诽谤皇子了?我不过是在骂你,一句没有骂道他头上,你不要乱扣帽子。”张蕴姝急愤道:“再说这贪墨案满城皆知,就连那位本尊都被关入宗正寺,怎能是我诽谤呢?”
贪墨案,宗正寺。
苏以宁微不可查的愣了一下,心中掀起波涛骇浪,震的她连生气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