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以宁瞧她,黄衫女子面上的几分尴尬顿时就消散了,换上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瞪了回去。
她当着苏以宁的面说过苏以宁本人的是非,那时苏以宁不也好脾气的全当没听到吗?现在不过是议论的几句旁人,苏以宁还能为此找她麻烦不成?
谁知苏以宁竟真的不依不饶问了下去,颇有几分认真的趋势:“她们说什么了?”
乐平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掐着嗓子模仿起那阴阳怪气的腔调:“要说苏时语那模样也真是够倒霉的,哪伤了不好,偏偏就伤了脸,眉角带疤寓意可不吉利,况且未过门就克死了自己婆婆,这要过门了还得了?沈家人真该去找个喜婆合一下八字,指不定两人犯冲呢!”
“人前天天端着个装模作样的架子,装的多与世无争的白莲花似的,谁知道人后什么样?要真像看起来的那么好,就不会一起跟那苏以宁孤立那位表小姐了。”
模仿完,乐平又换回原来的声调,“这些都是她们的原话。”
这些话前世她就听过,不过远比现在说的更难听。那些污言秽语从阿姊死的那一天就开始传,她前世不知是从哪里传起的,现下大概分明了。
见苏以宁脸色不对,乐平改了先前隔岸观火,高高挂起的性格,忽然开口阻止道:“苏以宁,这可是你的笄宴,你要闹自己的笄宴不成?”
“是有如何?”苏以宁没有回头,一双眼睛寒雪附刃般盯着黄杉女子的方向。“造谣者总要为自己的嘴贱付出点代价。”
乐平伸手想拽住苏以宁,却慢了一步,只堪堪抓住一缕裙摆,那纱布顺着主人的力道快速从手里抽走,乐平最终手心空空,什么也没抓住。
“你想做什么?”黄衫女子没想到苏以宁真的敢过来,
现在来到她跟前的苏以宁,面色沉沉,模样冷的骇人,白皙的脸上哪还有半分笑意,凤眸吊梢,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勉强还算平静的语气颇也有山雨欲来之势,仿佛自己一句话答不对就会动手。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林菀么?”
黄衫女子紧张道:“关你何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御史大......啊!”
“你敢泼我——苏以宁,你这个疯女人!”
黄杉女子明显是急了,一头的茶水衬的她很是狼狈,二人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即便在角落也有零星的,还没走全的人探了目光过来,黄杉女子一把揪住苏以宁,摆出拼命的架势。
苏以宁干脆摔了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捡起一片碎片,握在手中。
“我认识你,你是张家的四女儿。”苏以宁被拽住也不躲,黄杉女子在感受到脸上似乎被冰凉的利器抵住,一时间僵住了,方才的动作也僵住半空。
“你说我阿姊脸上的疤是福薄的象征,命中注定会克死谁。”苏以宁忽然笑了,“我不信。不如——张姑娘试试脸上带疤的滋味,究竟会不会克死人?”
离得远的人看不真切,黄杉女子能真切的感受到,茶盏的碎片就抵在自己脸颊,只要苏以宁一用力自己就会毁容,甚至交代在这。
正所谓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怕了苏以宁,她感受出苏以宁是真心想和她拼命。
——难道就为了她说苏时语的那些话?!
分明之前自己议论苏以宁本人的时候,她都是平静的坐在那,权当没听见,她以为苏以宁也不过如此,与传闻中相比夸大了许多,实则只是个软柿子,怎么会突然为了旁人发疯?!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黄衫女子咽了咽口水,这回颤颤巍巍道:“我,我和你道歉行不行?下次不说了——”
“那我再问张姑娘一遍,方才那些话有没有人教你?”
若抛开她手持利刃抵着人家的模样不谈,光是这语调到称得上几分温柔,可与这手中所干的事联合起来,温柔里又透着些令人胆寒的感觉。
疯子。
黄衫女子在心中疯狂默念。她平日就有些欺软怕硬畏强欺弱的作风,若对方乖乖任她调侃,她能蹬鼻子上脸越说越难听,现在遇到个比她更硬的,反而气焰就萎靡了。
“是,是林菀告诉我的,我是平日口上随意惯了,转述的时候过分了些......不都说苏时语平日待人宽和吗?我可以道歉,如果她真宽和,想必不会与我计较吧......”
“说的不错,我阿姊素来是最良善宽厚的,什么泼皮无赖惹了她,她都不会计较怪罪。”
见苏以宁笑了,黄衫女子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道:“那你可以送开了吧?她们都在盯着我们这边......”
朱唇轻启,将黄衫女子的话堵了回去。
“可惜她这个妹妹向来睚眦必报......正如你所说,像个疯狗一般欺男霸女什么都做呢,说我没礼貌都是夸我的——”苏以宁将那碎片使劲抵住,“既然知道我睚眦必报还偏要来惹我,那你猜猜我会放过你吗?”
黄衫女子抖了抖,这些话正是不久前她在前厅数落苏以宁时说的,现在到像是催命般,一字一句砸回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