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月华如练,汉阳城被一层薄薄的银纱轻轻覆盖,一片寂静之中,青姒与谢淮二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已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了芦苇丛中。
夜色中,两人一站一坐,青姒身姿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谢淮坐在她身旁,虽然双腿不便,但神色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夜色愈发深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就在青姒以为今晚将无功而返时,一阵细微的草木摇曳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夜幕中,羊响天浑身湿漉漉的从河流远处浮出,其身后一排排套着灵力罩的药箱随羊响天的灵力牵引随他一同漂浮在河面,为防羊响天自他处上岸,青姒早早的就将河岸修整了一番,羊响天若是想只凭力气上岸,只能游到芦苇丛附近借力上岸。
平整的河岸让羊响天停下了游泳的动作浮在水面环顾四周。
谢淮扫过平整的河岸,与青姒对视一眼,挑挑了眉。
从前,因着师尊和秦长老的缘故,谢淮很少与青姒共事,鲜有的几次让谢淮对青姒做事的印象停留在虽周全谨慎,但不知变通。
这一发现一度让谢淮觉得很割裂,他无法现象战斗中敏锐果断的青姒,日常做事却如一本教规一般。
然而,谢淮如今意识到,自己之前的看法过于片面。仅凭对羊响天有限的了解,她便能推断出此人胆小且愚钝,光明正大地将河岸修得光滑平整,一点也不担心打草惊蛇。
如今看来,她确实是不喜欢打理门派事务了,生搬硬靠的按照往日惯例来,是不肯多花费一丝心思。
察觉到谢淮戏谑目光的青姒平静的对望了一眼后,又转头紧盯着游在河里的羊响天。
果不其然,在河里环顾一圈的羊响天开始向芦苇丛游来。
看起来,青姒猜对了,羊的脑子是有限的,想着一件事难免会顾及不到另一件事,羊响天一心只想着秘密行事,全然忘了哪怕他使些灵力,事后费力遮掩一番,也是可行的。
目标逐渐接近,青姒左手悄然积聚灵力,只待羊响天一脚踏过阵纹,届时青色的阵法便会如竹笋一般快速生长,将羊响天团团围住。
三米
青姒指尖青色光芒隐约可见
两米
青姒指尖青色光芒已积聚于指尖
一米
青姒指尖微微蓄力只待甩出
眼前
青姒指尖动作,青色光芒眼见就要飞出,谢淮突然一把把住青姒手腕,揽过青姒伸手用掌心按灭了青姒指尖的灵光
几息之后
羊响天借力芦苇爬上河岸,悠然自得的领着一列药箱扬长而去
待到几寸之内,再不见羊响天身影,青姒挣出谢淮臂膀,站稳后问道:“怎么了?”
“不对,直觉告诉我有诈。”
“直觉?!”青姒有些不可置信,这理由属实有些飘渺,难以捉摸。
“不对。”谢淮又说道
“哪里不对?”青姒又问道
“他......绝对不对。”谢淮一时也说不出羊响天哪里不对,只是突然之间觉得羊响天似乎不对。
来不及他细想,他下意识的就扑灭了青姒指尖的灵光,如今青姒问起来,谢淮一时之间也说不清羊响天到底哪里不对。
青姒很是无奈,一开始说可以去守株待兔的是他,临到关头说不对的也是他,要不是两人现在同属一个阵营,青姒都要疑心谢淮是不是在耍自己。
谢淮知道自己的理由很没有说服力,可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青姒的沉默让他以为对方生气了,谢淮对此并不意外,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自己的死对头被自己这样“戏耍”。
谢淮不在解释,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等待青姒发泄怒火,为了以后两人还可以和谐交谈共事,有些事情受受委屈是必须的,况且谢淮觉得他并不冤枉,此事确实是他的过错,是他跟青姒说可以行动,青姒才来的。
可出乎意料,青姒并没有如他想象的一般破口大骂,或是负气而走,青姒在抱臂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后,转身用灵力铺出一条道路,推着他走出芦苇丛。
“......师妹,此事是师兄的过错,你不必忍耐的,若是不满,尽管说出来。”左思右想,谢淮还是决定让青姒把火发出来,他坚信青姒此时绝对恨不得将他一头按进水里。
他二人如今仅有的和平来之不易,实在经不起波折。
“发火有用吗?”青姒问道,语气很是平和。
“羊响天已经跑了,药箱也没了,昔日筹谋毁于一旦,确实可气。”
“可发火有用吗?除了浪费为数不多的时间,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
“况且,你不是说了吗?他不对,修士常年在刀口生活,有时直觉反而是最好用的东西。”
“你既然觉得他不对,那我们就再筹划吧,毕竟如今你如同废人,我重伤,经不得一点失败。”
“你若是真的心存愧疚,那就快用你的脑子想想,我们接下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