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么样才能改变?”陈宥宁问。
“等你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就会从胆小鬼变成勇士的。现在你就先躲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的,会好的,慢慢都会好起来的。”
陈宥宁眉头微微一蹙,心尖上像是被什么利刃刺了一下。
她其实并不是不想交朋友,只是从小到大没人愿意和她做朋友,谁愿意和一个常年背负流言蜚语的人做好朋友呢,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她做朋友会被说成是骚货的,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哎呀!快上课了,”张清欢突然说:“快跑,李哥的课,他今天心情可不好。”
陈宥宁跟在张清欢身后往教室跑去,张清欢扎的双马尾辫在阳光下一颤一颤的,少女在发光,如同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小天使。
太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愿意,她愿意就这样摒弃黑暗沐浴在阳光下,会开心的,会幸福的。对吗?陈宥宁在心里告诉自己,你这个小家伙会越来越好的,你看啊,有那么多人关心你。
她笑着,越跑越快。
两人匆匆忙忙跑回教室,李璟年在交代接下去几天的考试事宜:“书桌里面给我收拾干净就是一张废纸也不能留,晚自习下课后所有书都搬到宿舍去,我再重申一遍,我不希望在教室里看见任何和考试无关的东西。”
话落,同学们都开始收拾起来,一边收拾一边抱怨,陈宥宁听见坐在她后面的顾驾宇叹了口气,说:“每次考试都劳民伤财的,书包放在教室后面或者外面走廊底下不就行了,非要搬宿舍去,重得要死。”
“你一个大男生还搬不动啊,我们女生怎么办?”他同桌薛露说。
刚说完,张清欢就插嘴道:“你们能有我可怜,我这一大堆美妆用品还不知道怎么办?”
顾驾宇笑道:“你担心个鬼,哪次不是胡琼宇帮你搬的。”
“那你也让他帮你搬呗。”
“不不不,我没有那么大的脸。”
张清欢怼道:“搬点书瞧你喊天喊地的,操场上打篮球的时候可没见你喊过累,做为男生要懂得乐于助人,等会帮宥宁一起搬搬,她手受伤了。”
陈宥宁在认真整理东西,试卷太多了,平时只觉得一张一张做,老师批改好讲好就结束了,完全没有察觉居然攒了这么多,这会想要全部塞进书包里根本放不下,耳边听见张清欢说的话,她抬头,说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张清欢:“我就这么说说了,求人不如求己,我帮你搬。”
后面没动静了,顾驾宇也没有搭腔,同学们差不多整理结束后李璟年开始逐个发名字条。
陈宥宁先前听张清欢说过一中的考试是按照上一次考试排名来进行分布的,一个考场三十个学生,一班包含年级前三十名,二班是之后的三十名,也就是年级前六十名,依次往下类推。
陈宥宁大概会被安排在最后一个考场,因为这是她来一中后的第一场正式考试,所以根本没有上一次月考的分数,具体的情况要等下课后去黑板上看李璟年贴的考场分布图。
“张清欢,我拿到你的了。”第一排有女生在喊。
张清欢笑了笑,漂亮的眼睛弯起,“你帮我贴好看一点。”
李璟年说:“吵什么。”
周围又安静下来。
陈宥宁还在试水笔,看看明天要带哪两支去考试,刚画了几下发现李璟年已经过来,他胳膊一伸,很随意地把名字条放在桌面上。
崔峋。
白色的纸条上赫然写着两个黑色大字,几乎是瞬间就冲撞到陈宥宁眼中,她愣在原地,一时片刻竟然舍不得去触碰它。
张清欢的声音飘过来:“好巧啊,他可是第一次没在第一考场第一张座位上。”
陈宥宁按耐住内心的激动,蜷蜷手指,小声说:“是好巧。”
张清欢转过头去用胶带将自己拿到的那张名字条贴在桌角处,然后又转过身来,说:“你手受伤了,我帮你贴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快收拾东西吧,等会下课来不及了。”
“天呐,我再也不带这么多东西来教室了。”
陈宥宁笑笑,拿出纸巾把桌面上擦了擦,她平时也很爱干净每天都会擦,所以这会即便被同学看见也没事。可今天的她擦得格外仔细,全部擦完后她才将名字条放在桌角处,然后用剪刀把胶带裁剪出合适的形状,不同于张清欢的用牙齿咬,剪刀剪的边缘很光滑。
或许是因为有了这张名字条,桌面好像变得不一样了,那些粗糙的纹路,那些细小的刻痕,那些印刻在木板上的情话都能被忽略。
崔峋的名字好美。
她能亲手贴上去,何其幸运。
“思念是一种病,唯有你是医好我的药。”
“I Love You.”
“老子毕业要娶你。”
陈宥宁看着刻在桌面上的这些话,第一次觉得好暧昧。
这时下课铃突然响起,与此同时教室门被打开,吹进屋内的风让陈宥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搓了搓手,朝着窗外看去。
冬雪连绵数日,外面却是一番好风景,入夜后走廊底下的照明灯亮了起来,崔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身影从窗外走过。
陈宥宁心突地一揪,她低下头用余光看着桌角,她唯一能抓住的就只有这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纸条,即便这样也已经心满意足。
很快,晚自习下课了。同学们怨声载道地搬着书往教室外走去,张清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大包小包堆满整个桌面,胡琼宇帮忙搬了重的,至于轻的东西张清欢这次突发善心准备自己搬。
“放着我来。”胡琼宇说。
张清欢撅嘴:“你也受伤了啊。”
“这算什么伤,又没断胳膊断腿。”刚说完好像不小心扯到了胳膊上的淤青,他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即便这样还扯出个笑容安慰张清欢:“听话,我马上就来。”人一溜烟就跑掉了。
张清欢收回目光,边往校服口袋里装东西,边开口说:“你说胡琼宇是不是Gay啊?”
陈宥宁弯唇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发现吗?其实学校里很多女生喜欢他,但是他好像不为所动,除了跟我闹,其余时间都是跟男生在一起。”
“会不会是因为他心里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
胡琼宇喜欢张清欢,估计也就张清欢自己看不出来,上午高斌骂粗口那会,胡琼宇眼底隐忍的怒火都快烧光整片大草原了。陈宥宁知道暗恋一个人的模样,所以她百分之百断定胡琼宇在暗恋张清欢,其实他很勇敢,至少很多时候都在表明自己的感情,只是张清欢傻乎乎的不明白。
“怎么可能,他身边压根就没有过关系好的女生,难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真好奇,胡琼宇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或许是你这样的。”
张清欢长睫眨了几下,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不可能,他怎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你看他对我好吗?每天除了和我吵架他还会干嘛。”
“其实……”
陈宥宁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教室外有人喊她,大部分同学都走了,所以他的说话声很清楚,陈宥宁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单海明站在门口,穿着灰色羽绒服,吊儿郎当地靠在那,眼皮掀起,慵懒的模样倒有几分俊俏。
“我来帮你搬东西。”他说。
陈宥宁看了看周围,有人在看她,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单海明又说:“你手都受伤了还和我逞能,我是你哥,和我客气什么。”
话落,人已经走过来,他到底是男生胳膊力量大,一大叠书本在他怀里似乎变得很轻很轻,他不由分说地拿起来就往外面走,边走边问:“你住哪个宿舍?”
陈宥宁只好跟上去,临走前帮张清欢拎了一只袋子,走出教学楼后实在没忍住问单海明:“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单海明偏过头,回:“崔峋给我发的消息,他有事出去了麻烦我下来看看,我可是逃课过来帮你搬东西的,感动不?”
他笑得很欠揍,又问了句:“有哥哥疼,是不是感觉很幸福?”
陈宥宁抬头看着单海明,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