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渊目瞪口呆:“你们干嘛!?”
“快走,快走!”一名小师弟急急地举着芭蕉叶对她扇风,“来不及了!”
不多时,观苍山上出现一副靓丽的风景线。前面是一个湿着头发正在奔跑的少女,后面跟着数十个对着她拼命扇风的少年,嘴里还念念有词:“干了!快干了!”
火候刚好。江南渊迈进旭华峰的时候,头发正好吹干。
其实她觉得完全是自己奔跑起来时带起的风吹的,毕竟后面那几人扇的风都扇到后面去了。师兄弟们却亢奋道:“这招果然有奇效!”
江南渊配合道:“是啊是啊!就是有点费脸。”
师兄道:“我刚刚打听了一下,星宿阁的那个司谦好像也来了。”
江南渊:“司谦?哪个?”
师兄一愣,随即震惊道:“司谦!那个陷害你的司刻悬的徒弟!你不记得了!?”
江南渊:“哦,好像有点印象。”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我告诉你,你今天一定要把她比下去,听见没!待会儿那些前辈聊天的时候,你就跑到中间去舞个剑,舞得好看一点,最好舞到那个司谦面前......”
江南渊实在觉得他不太正常,人家在旁边聊天,她跑去舞剑,干嘛,助兴?太傻了。可以尝试想象一下皇帝在和大臣们商议国事时旁边的太监突然唱起了小曲儿。她义正严词地拒绝:“不可能。像个傻子。你们别给我出馊主意,我进去一趟就出来,你们别把地豆吃完了,我晚上想让杜娘炒一下。”
师兄叹了口气:“去吧。”
江南渊趁着人群喧哗偷偷摸摸溜了进去,朝正在喝酒的师父不断打着手势。苍鹤老半天才看到她,走过来低声喝道:“你跑哪里去了?半天看不见人影!”
江南渊嘻嘻道:“师父,我去挖地豆了,晚上给你当下酒菜!”
苍鹤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没你事了!刚刚你师兄来过了。”
江南渊大惊:“没我事了?”
“你去灶房把大锅盖子掀开,里面都是你的。”苍鹤道,“你师兄刚走不久,不然你俩倒是可以见一面。”
“风师兄?”
“就是那个小兔崽子,”苍鹤咬牙切齿,“天天在听雨峰待着也不出来,喊也得喊个半天,我都快忘了我还有他这么一个徒弟了!”
江南渊:“我在观苍山待了这么多年,真真是从来没见过我这个师兄。”
苍鹤皮笑肉不笑:“快了。明年你们一起去听学,你可以试试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
江南渊:“我不怕贴冷屁股。”
江南渊去灶房的路上要经过一片后院,与其说是后院,倒不如说是一座百花园。此处青藤翠蔓,参差披拂,且四通八达,九曲回环,景致极好,风雅无双。江南渊以前最爱和师兄弟们在这里玩捉迷藏,可惜这里离旭华殿实在太近,总是玩着玩着就被长老们揪出来教育一番,久而久之他们就转换了阵地,天天住在山里当野人去了。
虽然很久没有在这里嬉戏过,但是路线和景致却记得丝毫不差,毕竟她当躲的那个人的时候,总要把自己埋进与当日服装相衬的景观里,方能叫人难以辨别。一路边走边看,却恍然发现这里还是有变化的,少了几株罗汉白皮,多了一片海棠。那海棠开得红艳艳的,茂盛极了,她想这不是海棠开的季节,却开得这般浓烈,想定是哪位前辈使了个什么术法以内力驱动,才使其逆季节生长。
这么想着,不免多看了两眼,正站在树下这么张望着,迎面走来一对少年少女。
那少年白衣配剑,清爽俊朗;那少女娇艳如花,别般动人,此时正从一片花树下款款而来。
那两人似乎就是朝她而来的,并且不是熟面孔,估计是来参加百家宴的哪家公子小姐。江南渊朝他们端庄地行了一礼:“欢迎......”
“又在看花?”那少女娇俏地笑起来,“看这么多年都没看腻呢。”
江南渊意外地直起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心想实在是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但对方又一副认识她的模样,不禁尴尬道:“是啊。我们观苍山的花晨园最是有名,姑娘若是喜欢,我可以带姑娘四处看一看。”
那姑娘听到这话,一对娇俏的眉毛都竖了起来:“你不认识我?”
江南渊心道不妙,自己的眼力实在是差了些,但又不得不顾忌对方脸面,于是道:“姑娘天人之姿,叫人永生难忘。只不过我这眼睛有些毛病,忽明忽暗的,识我师父都花了好几日,实在是不太妥当,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那姑娘冷冷地笑起来:“我不介怀?江南渊,你那两个巴掌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疼得很,你跟我说不要介怀?”
江南渊反应了半天,恍然:“星宿阁,司谦?”
司谦勾起嘴角凝视着她:“不然呢?”
江南渊:“早说是你。有事吗?”
司谦:“什么有事没事?没事我能来找你!?”
这语气不客气极了,谁听了都快活不起来。好在江南渊向来心大,不愿与她计较,又因来者是客自然忍让三分,和和气气道:“司谦姑娘有什么事,直接与我说就好了。我们观苍山待客向来宾至如归,不会有丝毫怠慢。”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星宿阁没有待客之道吗?怎么,你折了我们家的花,你还有理了?”
江南渊哑然,随后无奈地摆摆手,不再与她争辩,转身走了。
司谦:“站住!”
江南渊头也不回,就这么离开了花晨园。司谦气急败坏,朝司源撒气:“你刚刚为什么不说话!”
司源叹了口气:“师妹,话都被你一人说了,我根本插不上啊。何况她根本不想理我们的样子。”
司谦听他这话,无名火嗖的一下窜起,盯着江南渊离开的地方阴毒道:“就她?十年之内成仙首?苍鹤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的?就算成了又怎么样?一点教养都没有!”
司源:“师妹,好不容易上趟山,你不要动怒。”
“我怎么不能生气?你以为我真的是上山来看风景的?我就是想来教训教训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乡野出身的丫头还敢跟我叫嚣?还想爬到我的头上?”
“是是是,师妹,她就是个末流之辈,你不要和她计较。”
“你看她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我真的怕她一样!花不是她折的又怎么样?她就是看了一眼,那花也被她看脏了,谁不知道她在猪圈里睡过觉!”
“是是是......啊?”司源愣了一下,“当年那花......不是她折的?”
司谦抓头怒视他:“不是又怎么样?你还想帮她说话?”
司源:“不敢不敢。......师妹,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我还没骂够呢!走,我们去......”说着说着,司谦顿时收音,定定地看着前方踏步而来的一位少年,半晌小声询问道,“你看那个,是不是刚刚宴会上苍鹤的那个大徒弟?”
来人正是风泽杳。他步履沉稳,黑衣短靴,腰间佩剑,不疾不徐地朝这里走来。这人面相无论放到哪里都是极为出众的,可惜眉目含霜,冷到极致,难免让人亲近不起来。
司谦愣愣地看着,不禁激动起来,暗暗捣了捣司源的胳膊:“你看他是不是在朝我们过来?”
司源:“好像是的。”
司谦喜上眉梢,上前一步行了一礼:“大师兄好,我是......”
风泽杳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甚至能闻见一飘而过的冷香。
司谦顿时黑了脸,转头喊道:“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风泽杳像是真没听见一般,脚步都不顿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司源看司谦这般被轻视,面子上实在挂不住,飞身过去拦在了风泽杳的面前:“我师妹在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