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到底还是无言。
这在崔狸看来,便是默认了。
她果然进去,上下打量段书斐。
太子自己不觉得,他这一身雪白的中衣,松散微湿的头发,比往日那不近人情一丝不苟的装束要随意可亲多少。
崔狸也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喜欢看。
段书斐被她看得有些窘,故作自然道:“这里交给你收拾了。”
他刚要走,却突然发现站在屏风一角的沈疏。
她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太子叫人,便自己忍不住又拿着换洗衣物回来了,刚转过屏风便看见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很……暧昧的一幕。
太子薄衣赤脚;而崔狸,虽说穿得严实,竟也有些凌乱样子!
你们!
段书斐也是一愣。
崔狸背对着来处,没发现沈疏,兀自唠叨:“交给我收拾是没问题,不过殿下下次洗澡不要弄得到处都是水了,一时半刻干不了的,又不是小孩子,洗澡的时候还要泼水玩……”
段书斐诧异地看着她。
“我听说皇宫里都是有温泉的,你家有没有?”
段书斐鬼使神差:“有。”
“那你下次可以玩个痛快了。”
沈疏警觉打量的神情,叫段书斐极其不快。
他余光落在沈疏处,却突然伸手阻止了要去捡湿衣服的崔狸,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从沈疏的角度看过去,这幅画面真的不太美妙了。
崔狸睁大双眼,刚想问你说什么。只听得殿下又轻声道:“有人来了!”
崔狸被殿下的紧张感染,僵立着不动,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过了一会儿轻声道:“谁来了呀?我脖子酸。”
“再等等。”
“我真的好酸。”
“我答应你一件事。”殿下没办法,只好轻声哄她。
“我不信。”崔狸也轻声道。
“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张床。”
“成交。”
“换一个吧。”
“说。”
“我要出宫玩!”
“两个都答应你。”
见殿下那么好说话,崔狸还想提点要求,段叔斐眼神暗示她别再说了。
“殿下……”远处的沈疏看不十分真切,不由得上前一步,段叔斐心道:“别再走近了。”
可是沈疏就像不信邪似的,势必要走近看个真切。段叔斐朝那她边扫了一眼,心一横,轻道:“对不住了。”便抬起崔狸的下巴,双唇贴了上去。
两双大眼互相瞪着,太子以眼神警告她不要乱动。
“殿下……?”
沈疏摇头:不敢置信!不敢置信啊!
这便是他所说的,不喜有人伺候?!
这便是他携崔狸登銅辇的原因?
那还要我进宫干什么?我算什么?!
沈疏大受打击,恨不得上前手动撕开这贴在一起的一对,但终是拉不下脸来做这种事,狠狠扔下手上的衣服,掩面而去。
浴桶边的两个人都无经验,除了双唇接触,并没有丝毫额外的举动。
崔狸隐约感觉到身后离去的脚步声,推了推太子。
段书斐被他推开,迟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殿下!”崔狸使劲后退让出一点空间,仍悄声道:“刚刚有人来了又走了。”
段叔斐心不在焉“哦”了一声。
崔狸的身子还控在他怀里,回头看了一眼,见到地上的衣服,道:“有人送衣服来了。”
段叔斐下意识地去捕捉崔狸的双唇:原来……真么软……
崔狸觉得他抱得有些束缚,微微挣扎,突然觉得什么不对劲,用力撑开殿下的环抱,低头一看……
“殿下……你又发作了!”
段叔斐猛然回神,一把推开崔狸:“你出去!”
“你讲不讲理?不陪你玩了。”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别人。”
“什么事?哦,你身体的事吧,放心吧我不会的,我知道要是有人知道了你有病,就会伺机害你是不是?太子殿下是不能有弱点的,我懂!看在你答应我两个条件的份上我会保守秘密,不过你可不要食言------”
段叔斐趁着她唠唠叨叨的时间穿好了袍子,确保自己看不出异样才道:“你才有病!”
“殿下不是我说你,我要是你就立刻喊御医来诊治。”
穿戴整齐的段叔斐自在了,底气也足了,上前扶着崔狸的肩膀,将她整个人推转过去:“白看本太子这么久,我没罚你,你还满口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太闲了,给你找个教引嬷嬷你就老实了。”
崔狸正要抗议,已经被太子扶着肩膀一路推了出屏风去。
屏风里凌乱不堪,水泼的到处都是,段叔斐突然想到沈疏那比现场还要凌乱表情,不禁笑出声来。
阿疏误会他了,这样也好,最好是对我没了心思,生气回家才好。
这时,屏风外张海蟾的声音响起:“殿下……皇贵妃有请。”
太子笑容敛去了。
“殿下……”
段书斐的声音变得冷淡:“知道了。”
皇贵妃陈氏自皇帝卧床以来便一直贴身照顾,每日给皇帝擦身换衣,陪皇帝说话都不假下人之手。
前几日,陈贵妃特地派人送来消息:在替皇帝活动筋骨时,皇帝的左手食指突然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