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想了想,指指旁边的酒肆,她有点好奇里面和影视剧里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也没多大不一样,就是非人类主题有点多,比如酒肆二层的露台悬着人皮灯笼,再比如戴着青铜兽首面具的侍者端来漆盘,盘中盛酒的酒盏是半颗头颅!还有一楼大堂中央随羯鼓转圈的舞姬全是白骨精,往来客人也都是非人类。
其他的摆设装潢什么的和那种正剧里的镜头画面还挺像的。
“西市有三不饮。”晏清坐姿优雅的叩了叩颅骨天灵盖,幽冥火顺着裂纹烧出张扭曲人脸,“不饮怨女泪,不饮稚子血,不饮——”
“不饮负心人肝肠断。”斜刺里突然插进道沙哑嗓音,穿圆领袍的中年男人晃着翡翠扳指落座,“这位大人倒是熟客。"
林知夏的罗盘磁针猛地转向来者,她借坐回来的动作打量对方——戴翡翠扳指的手上沁着尸斑,腰间蹀躞带缀着七枚不同制式的古钱,最扎眼的是他颈间那道缝合线,针脚细密得不像活人手笔。
这分明该是个死人,身上却偏偏有属于活人的气!
林知夏有些疑惑的看向宴清,晏清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盏,“这位是荣宝斋的程掌柜。”伴随着颅骨中人脸突然发出凄厉的哭嚎将话说完,“专收陪葬品的二道贩子。”
程掌柜堆满褶子的脸僵了僵,手上翡翠扳指转得飞快:“大人说笑,程某做的可是正经买卖。”他说着好似突然发现似的盯住林知夏腕间的龙骨镯,“姑娘这镯子……”
“不卖。”林知夏将罗盘按在案几上,磁针直指对方心口,“程掌柜不如说说,您身上这五鬼运财术还能撑几日?”
楼下的羯鼓声陡然急促,胡旋舞姬的傩面齐刷刷转向露台。程掌柜额角渗出冷汗,翡翠扳指“咔”地裂开道缝:“姑娘好眼力,程某确有一事相求……”
话音未落,整条长街突然地动山摇。林知夏扶住栏杆望去,只见西市牌坊下缓缓升起一樽青铜巨鼎,鼎身缠着九条玄铁锁链,每条链子都栓着具无头尸骸。
晏清好似对外面的动静不感兴趣,他指尖燃起簇幽冥火,清越浅笑,“娘子可知为何鬼市拍卖要叫‘阴眼局’?”
林知夏:“因为所有拍品……都是阴物?”
“非也。”晏清瞳孔掠过丝讥诮,“所谓鬼迷心窍,赝品里掺着真东西,就像外面这鼎——”他袖摆扫过程掌柜咽喉,对方颈间缝合线应声而断,露出截焦黑的桃木钉。
程掌柜慌忙捂住脖子,翡翠扳指“当啷”滚落案几:“大、大人饶命!那鼎不是赝品,里面镇着前朝太子的魂魄,此人身带龙气,对大人大有助益,只要大人能……”
“能让你多活五十年?”宴清冷嗤,“用前朝太子魂魄找吾交易,程掌柜倒是大方。”
胡旋舞姬的鼓点在此刻攀至顶峰,十二具白骨同时炸成齑粉。晏清揽住林知夏跃下露台,玄色鹤纹长衫在阴风中猎猎如旗。
林知夏刚要说什么,那边青铜鼎下的尸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九条锁链绞成麻花状向他们这边袭来。
林知夏蹙眉,这不是那个程掌柜给宴清准备的?怎么交易前还要打一架吗?
她想问,结果罗盘比她兴奋,直接脱手飞出,磁针在虚空中拼出二十八宿星图将九条锁链罩入其中动弹不得。
林知夏:“……”
她有点无奈,足尖点过某具尸骸的天灵盖,蹀躞带金铃撞出清越碎响,伸手要抓回不听话的罗盘,结果先看到鼎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
晏清凌空接住坠落的罗盘,黄铜冷意沁入掌心龙纹:“娘子可认得这些殄文?”
“是巫诅。”林知夏揪住他袖摆借力翻身,石榴红胡服扫过鼎耳处的饕餮纹,“相传前秦巫祝曾用来咒杀太子。”她指尖突然触到细微凸起,眉心微拧,“这纹路……和沈氏那截鎏金锁链好像啊!”
话音刚落,鼎中突然窜出条青鳞巨蟒。林知夏要吓死了,好丑的蛇!正要甩出五帝钱,晏清却扣住了她手腕:“莫动。”
巨蟒金瞳竖立,獠牙堪堪停在她咽喉三寸处。林知夏屏息望着鳞片间游走的暗金纹路,咦了一声,妈耶!这哪是什么蟒蛇,分明是条被剥了角的蛟啊!
“阴眼局的规矩。”晏清指尖燃起幽冥火,火光映出蛟身七寸处的青铜铭文,“拍品伤人,价翻三倍。”
林知夏无语的看了眼宴清,还以为有什么忌讳才不让动,结果竟然是为了讨价还价?!
尼玛,为了三倍赔偿她就活该要站着挨咬?!
唉?不对啊?拍卖会不是子时三刻在室内举行吗?他们的房号是玄字丙号房,请柬都收了好吧!现在才几点啊?!鬼做生意都这么随心所欲不守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