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医院附近没有地铁口,徐行和何昉就坐的公交,走了两百米也就到了医院门口。
徐行没背包,只有手里拿着部手机。
而何昉出行更讲究简约和轻松,不想太多束缚,除了去家教,他平时带本书就上地铁了,今天也是,一身无袖和运动短裤松弛又自在,身上不沉,就是脚步有些沉甸甸的。
徐行感觉到某人犹犹豫豫的脚步,他主动聊道:“你之前拔过牙吗?”
“拔过。”
何昉摇着头,认真道:“真的很可怕。”
不用徐行接话,某人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我一颗大牙拔了一个多小时!”
大牙?
徐行思索了一下,难怪他看何昉觉得不对。原来是大牙拔了,后面智齿填上了空,才长得那么正——只可惜又蛀了。
“而且一开始是女医生的,拔不动后就换了他的丈夫,直接拿钳子也拔了好久。”
“打了三针麻药,一点也不管用,我生平第一次——反正很疼。”
“你笑我!”
“不好意思。”徐行压下笑。
这笑确实不道德,但徐行一回想何昉那委屈的表情和语气,他又忍不住想笑了。
何昉看着徐行嘴角抿紧,但笑意却从眼里溢出,他不知道为什么,像是逗人的丑角般故意哼了一声,又瞥了眼徐行的反应。
“咳咳。”徐行清了清嗓子。
他像是转移话题般,问:“你去的什么诊所靠力气硬拔吗?现在技术不是挺厉害的。”
何昉说:“那是我小学、不知道几年级的事,我就记得我一路哭……就是我外公家,当时暑假回老家,就去县里的一个诊所,开在楼道里。当时好像就是这样硬拔的,我就记得医生一直说我牙根长了。”
“这样啊。”
徐行点点头:“那是很多年前县城的诊所了,现在技术不一样了。而且我们也不在偏僻的地方,你预约的还是医大附属的牙科医院,更专业的,不会像以前那样硬拔,打了麻药还疼的。”
何昉迟疑问:“真的?”
“那当然,拔牙除了麻药进针那一点疼,其他一点没感觉了。”徐行刻意在一点上加了重音。
徐行的话说得良心,他去年拔了智齿,确实除了打麻药有点疼,过程毫无感觉——但拔完后的事何昉暂时也不必知道了。
“真的?”
“当然,不过你之后没去医院看牙吗?”
“没有,我之后每次刷牙都很认真的!”
何昉一脸骄傲,一副等着人奉承的感觉。
徐行笑了:“挺好的,会长教训。”
他看着某人一副得意劲儿,也把后头的“但是”给咽回去了。
两人边说边走到红绿灯那,对面就是医院。
这医院有两个院区,这是老院区。面积不大,墙面带着历史的痕迹,有点陈旧,但省立的医院技术和服务算得上一流。
杆子打着红灯,街口是一群过马路的行人,老人提着不带看着前面的女孩,小女孩蹲着,一只小手被母亲高高牵着,一只手用木棍戳地板,躲在外卖小哥的影子里,保温箱的后面是几个玩手机的年轻人。
徐行视线飘荡着,忽然耳边响起一声轻笑。
何昉凑近说:“那个小女孩数斑马线,数了两次,又忘了。”
徐行抬眼看去,小孩已经被母亲拉了起来,他还没说话,何昉便推着他的肩膀准备过马路了。
两人顺着人流到了对街,何帆侧身让了会外卖小哥,抬头时徐行正在对街看着自己,他大步一迈跑了过去。
“徐行!”
这时,一声喊叫从身后响起。
何昉自己先一愣,在徐行身边转头一看,一个戴眼镜的男正往这边跑来。
那男生被人群挡着,赶着红灯前,视线却争分秒必争地看过来,脸上是难掩的喜悦。
这男的目光盯着徐行,何昉转头一看,徐行嘴角和眼里都带着欣喜的笑,还伸手朝那人打了招呼。
这是他除了秦臻城外,见到的第二个徐行认识的人。这男生穿着斯文,白衬衫黑长裤,一副细框眼镜衬得一身书生气。
赶着跑来的男生和徐行说了句好久不见,又问徐行的手怎么了,接着,对方便问道:“这位是?”
他指的是何昉。
何昉脸上的笑,脸上地热情立马洋溢,一面介绍自己,承受着对面的打量,一面也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他注意到了对方的笑,礼貌儒雅,却有些紧绷——何昉莫名感觉到一股带着敌意的探究。
不是,这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