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若非首席引路,我们哪能跟着那郎中找到死而复生的李瑾呢?
待我们把你二人活捉带到门官面前,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们,上!”
围在前方手持短刀的四名杀手如影子般纠缠而上,迅疾刀风自四方袭来,直奔脖颈、后心、腰侧等致命点而来,苏听泉本能侧身,避开咽喉前的第一刀,刀锋擦着脖颈划过,喉间一凉。
第一刀落空的瞬间,第二刀第三刀接踵而至,苏听泉没有思考的时间,径直蹲下身的同时夹住一枚淬了毒的飞镖,手腕一抖,两道飞镖接连脱手而出,划出两道银光精准地钉入两个杀手胸前心口。
那两名杀手来不及反应留下遗言,立刻瘫倒在地,失去了生机。
第四名杀手直刺而下的刀已经来到苏听泉背后,他就地一滚,第三枚飞镖脱手而出。
但这一次准头略偏,扎在那杀手肩头,两人持刀,刀光如瀑,倾泻而下。
面对迎面而下的刀锋,苏听泉曲起双腿,狠狠一蹬踹在那杀手膝盖,力道之大,直接将对方踹翻在地,他不顾背后暴露,握着飞镖迅速结果了杀手性命,而后立刻侧身以左肩迎着刀尖。
“噗嗤”一声血肉撕裂,左肩一凉一热,苏听泉闷哼一声,右手钳制住杀手握刀的手,猛地一拔。
“!”
刀锋离体的瞬间血如泉涌,苏听泉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反手将短刀送入杀手肋间,那人瞪大眼睛,似乎仍没反应过来苏听泉的动作,颤抖着抬起手却立刻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倒。
苏听泉闪身后退,起身一脚踹开尸体,左手勉强握住刀柄、右手执镖,刀尖斜指地面,残留的血顺着刀刃滴落。
幸亏此时夜深,看不清哪里有血,苏听泉伸手扯了扯左肩破损阴湿的薄衣,“呲啦”一声撕下一截衣摆,当着众杀手的面勒紧伤口。
皮肉被勒的微微翻起,但他的手却稳如磐石,还有余力弯腰捡起尸体上插着的飞镖抹干净血污,伸手对着众杀手曲起手指一勾:
“来。”
虽然看不见,但领头的杀手想必面色十分难看。
不等他下令,七八个杀手一拥而上。
短兵相接,血花飞溅,苏听泉在杂乱的刀光之间游走。
转身腾挪躲避间,尚带余温的血飞溅,弄脏了脸,溅在了眼角又缓缓流下,他平静地用手指随意一抹,握紧飞镖再次冲了出去。
到了这种时候,苏听泉已经不在意背后露出的破绽,只求趁着还有力气以快打快,拼着挨一刀来换对方一条命。
不知扔出去多少飞镖,抵挡了多少次攻击,眼前的人影逐渐减少。苏听泉强撑着身体避开刺向心口的刀,左手握住持刀颤抖不停的右手,两手一同用力才拔出被血肉缠紧的刀。
短刀拔出的瞬间,更多的鲜血喷溅而起,浓厚到密不透风的血腥气迎面泼来,同他身上的混在一起,再分不清彼此。
“当”一声短刀脱手而出,与其他刀碰撞发出脆响。
明知还有敌人站着,可苏听泉再忍不住,双腿发软,膝盖似被人抽走了骨头,踉跄着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此时不能倒下,苏听泉想起身,可到达极限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呼吸变得急促,胃里翻江倒海,虚握成拳、连刀都握不住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指尖也冰凉发麻,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感知能力。
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听泉狼狈不堪地蜷在地上,一个早就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念头越发清晰:
我真的要死了。
念头一起,一股疯狂的呕吐欲涌到喉口,被血腥刺激的身体胃部当即一阵痉挛。酸液灼烧着食道,他咬紧牙关,犬齿深深切入唇边软肉,极力维持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好难受。
整个身体好似被分成了两半,一边是岩浆沸腾般的灼热,一边是万年寒冰的冰冷麻木,身体的感知乱糟糟交杂在一起,眼前不断闪烁着眩晕时的雪花,逐渐和夜幕重叠。
耳畔的心跳声也大得吓人,咚咚咚地由内而外撞击着鼓膜,令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苏听泉尝试控制手指,可他只能徒劳注视着仿佛与神魂分离的躯壳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动不了了。
他再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仅剩的唯一一个杀手高举起刀……
他闭上眼,等待意识沉入深海长眠。
可临死时,却隐约听见有人在唤他。
“苏先生……”
“苏听泉……”
“苏郎……”
站在黄泉彼岸幽微漂浮的意识茫然回头,被一声声呼唤引领着,徐徐落回人间。再次睁开眼,仿佛做梦一般,有人红着眼睛地贴上苏听泉额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苏郎,可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