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从心底里不由称赞这新管事上手快活干得漂亮。
仓库里的事情忙完了,她还会跑来后厨给打下手择菜,配菜清洗,打理厨余全都包了。
仿佛闲不下来,有使不完的劲儿。
但真正闲下来,又是说不出的怪异,就像刚刚那样楞是水流了一地。也没有分好察觉像中了邪一样,看着气叫人吃惊也令人揪心。
这阿姨凭直觉猜测她一定是有什么难捱的事情在心里说不出,才偶有怔忪迷蒙,如临困境。
可其实,真正的难耐苦楚、困顿劫噩已经过去。
沈念升此刻,只想好好的守好哥哥的摊子,并在关键时刻把这份产业折现后,填上他自己捅出的窟窿。
是的,她并没有想过要向严戎开口讨便宜,寻要借款。单想用一己之力,以现有资源扭转困境。
等一个能够接盘的人,也等下一个缴款日将是怎样的情形。
她还等,张承翰会在这两个事情发生之前现身。
月中的时候,沈念升扎了帐,把工人的工资发完。结了余款刨去物料成本,剩下8345块钱。
她把钱原封不动直接汇入了舅舅的账户,但没和他说。
期间有两个人问过店面转让的事情。
但出价都不高,完全达不到预期的目标,就都被沈念升委婉拒绝了。
尽管张承翰把事情弄到如此境况,但从近半个月的经营实际来看,这个车行是盈利且有前景的。
单说这两个师傅手艺精湛、见多识广,人品秉性、处事待物都值得信赖。
而那三个徒弟,其中两名也是肯干。
单单除一个喜欢偷奸耍滑,但是脑子属实灵光的小冯。那嘴皮子算是开过光的留声机,把客人宣慰地宾至如归不尚算,非得把人弄成会员级顾客才算营销成功了,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
正是靠这幅交际能力留住了很多回头客。
再加上郑阿姨实在是一把管理后勤的能手,为大家料理膳食、整理百事。除了嘴碎,凡事都有条有理。厨房的事情安排的妥帖有致。前面车库的生意也能帮着理弄一下。实属难得。
张承翰是如何集结到这样一群得力干将的呢?又为什么会误入歧途欠下一大笔债?明明一切向好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且罔顾妻子的呢?沈念升心中惴恍,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绝不单单是欠钱的事!
成翰哥有脑子经营车行,绝不会稀里糊涂被人诈了钱便四处藏躲苟且,开火锅店那会儿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为什么突然消失呢?
想得多了她也思绪万千,没了抓手。不知盲点在哪。
她们实在是知之甚微。
她本来就对他、他的家人们一无所知。在此之前,她只在乎冉冉,只消惦念冉冉即可。哪怕冉冉最终不在。
结完员工工资的这天大家都开心。
晚饭郑阿姨做了锅场鸡还烩了一大煲牛腩土豆,炒些花生米又凉拌了三丝和毛豆,趁着高兴劲儿,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小饮了几杯。
大师傅们还克制,牛栏山每人只抿了小二两便罢。三个徒弟却是乐的发薪又加餐,热火的很,青岛啤酒怼了近两件儿,每人差不多两升多!
大家在前场聚餐到很晚。近十一点四十,店里来了一个面生的新客户,是个高挑的略显清瘦的年轻男子。
开一辆粉色的保时捷911说要保养,并要求寄存一夜打算隔天晚点再来取。
沈念升虽不懂车,但仅凭印象与观感也知道这车与人都不同寻常。再加上小冯他们叙叙囔囔、啧啧沉叹着客户的车。便知车子必然价格不菲。
原本只道是个普通的客人,于是心心念念打算次日再给车做保养,也不用大家再加班开工。难得能多拉个客户,便毫无戒备的接了单。
沈念升是第二天一早进了店,看到堂口的车子没了踪影才惊觉大事不妙。她的第一反应是昨晚喝酒误事,车子让人偷了。
极速调取店里监控,花了三个多小时才看到偷车的不是别人,而是昨晚使劲儿带着大家喝酒的小冯。他在后半夜来到库房,而后驱车离开。
众人随即给他打电话,结果当然无人接听。
沈念升当即报了警。派出所的人听到有人偷车也是一惊,沈念升被告知这辆车价值一百六十多万,继而听到电话里传来了倒吸气的啧叹声,显然也被唬住了。
案件侦破的很快,通过车牌号码追踪,很快便在玉清湖边的岔道上找到了车子。门没锁,钥匙插着。
竟然没被人偷走。
没有被再次偷走。
沈念升回警局做了口供,她没有再要求继续缉拿偷车贼就申请结案。因为她知道是谁做的。
去警局前她看了店里的监控。小冯,冯越凌晨三点二十一驱车离开。
沈念升给他打了无数电话无人接听才最终找了警察。
她并非宅心仁厚,也绝不姑息养奸。她只是不明白。
饶是对来取车的客户赔不是的档口,她也仍旧困惑不已的的拧紧眉头,心中愁肠百结,疑窦丛生。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和四个月前的偷车贼——严戎在她家门口停的车让人偷了并开着撞毁她的院子门廊最后弃车而逃——一样怪异且不合常理。
像是接受某种出其不意的指使,在听令行事一样。
然而,这小冯又怎么可能,会是受他操纵的呢?
沈念升摇摇头,心中不安。却实在无法考究其中缘由。
因这小冯,自那日起,冰消瓦解,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