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野的东西早就不仅是放在行李箱,偶尔也会出现在茶几,床边,和露台。
祈临拿到了自己的新校服,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某些比较心理。
学校发校服有个惯例——为了防止学生突然拔个儿,发放的校服一般会偏大,170的身高发的是180的码,祈临手上这件就是。
陈末野的校服要是和他一个码,是不是就能反证这人两年前的身高和他差不多?
祈临这么想着,于是揪着新校服的裤腿比了比,然后瞬间心凉。
因为这人现在穿的校服裤比他的新校服裤还要长一截!
祈临瘫着脸盯了那截长裤子一会儿,然后拿出手机,面无表情地在“舍友”的备注前加了竹竿两个字。
他刚点右上角的“完成”,屏幕中间就跳了两条信息:
[竹竿舍友:校服合身吗?]
[竹竿舍友:天赋型选手。]
祈临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瞅了一眼门口,确认没有动静才回神。
[Kylin:合身。]
回复之后他盯了手机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正觉得莫名时,屏幕又闪了一下。
这回是杜彬。
杜彬一直逮着机会想请祈临吃饭,听说明天马上就开学了,直接给他甩了个地址。
是学校下来两站路的一个小广场,里面吃的品类还挺齐全,杜彬请的是烤肉。
祈临到店的时候他已经烤上了,一边翻五花肉一边招手示意。
店里的灯是橘黄色的,配合着烤盘上的烟雾有些缭绕不清,祈临走到桌前的时候才看清杜彬的样子,然后愣了一下。
八月的日照确实毒辣,他的发小不过经历了短短两周的军训,就仿佛变了个人种。
偏偏杜彬本人还颇为骄傲:“怎么样,我的古铜色是不是特别有男人味?”
祈临搜了一张杜宾犬的照片:“你眉毛那儿晒浅两个点,就和照片一样了。”
杜彬看过照片,大惊:“怎么可能!它脖子上还挂了条大金链子呢,我可没有这么贵重的东西!”
祈临:“……”没见过拿自己和狗比的。
肉在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杜彬是个敬业的烤肉匠,熟了就立刻先夹进祈临的盘里:“新学校怎么样?”
“就那样。”这话有点干巴,祈临又补了句,“比初中大一点。”
“看到那条巨夸张的横幅没?”
“嗯。”祈临托着下巴,“不仅横幅,荣誉墙也都是他。”
“我草?”杜彬神色凝重,“那你感觉能超越他吗?”
杜彬这人烤肉,只顾烤不顾切,一大块肉沉甸甸的,祈临强行塞在嘴里,觉得自己像只屯粮的仓鼠。
他略含糊地开口:“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你和他不同校,为什么把他当假想敌?”
杜彬闻言,沉默了片刻。
“咳,不就那啥。”他抓了抓脑袋,“以前学校那儿的什么表白墙八卦群,全都是表白你的,现在都是陈末野,感觉很不爽啊。”
然而事实真相是,以前有人打听祈临的时候,或多或少会提到“他的朋友杜彬”,杜彬因此也得到了偶尔出现在表白墙八卦群里的殊荣。
“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我希望你把陈末野干掉有什么错吗!”杜彬仰头喝了半罐可乐,气势汹汹,“要再不行,你不是和他合租吗,把他偷偷做掉!然后吸收他的考试功力!”
祈临看了他一眼:“这里的可乐35度吗?”
杜彬:“?”
祈临:“半杯就醉了?”
杜彬噎住:“学霸,求你下次骂人直接点。”
祈临垂眸轻哂了一下。
拷完一盘肉,杜彬坐在位置上小憩:“话说回来,陈末野这人,你感觉怎么样?”
虽然陈末野在八卦群和同学日常的聊天里是个频率极高的名字,各种和他有关的事情都有人讨论,可那些真真假假到底是外部消息,堆叠得越多,反而助长了这个名字的神秘感。
“不怎么。”祈临说,“能吃能喝能睡,正常人。”
“就这?”杜彬一脸八卦,“那天晚上他不是也在酒吧街么?”
“……碰巧路过。”
“这也碰巧?”杜彬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不过也是,他要是晚上灯红酒绿,白天回学校还能年级第一,那也太恐怖了。”
祈临没有接话。
他其实并不太清楚那位室友的动向。
陈末野应该是不上晚自习,每天下午放学会给他发“兼职”的信息,然后晚上十点左右回家,偶尔会写两张卷子,然后洗漱休息,就连周末也一样。
不知道是相处的时间短还是刚开学任务不重,祈临还没见他熬夜过0点。
其实确实算符合“晚上灯红酒绿,白天年级第一。”
不过,今天他好像没收到陈末野“兼职”的信息。
边烤边唠,结束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
祈临准备打车回家的时候,杜彬架着手机凑了过来。
“干嘛?”他莫名。
杜彬朝他比耶:“拍照纪念。”
“……”
杜彬拍了七八张,心满意足,走之前勾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谢了哥们。”
这里距小出租屋不远,祈临打车回家,十六块钱的车费。
他本来还在算这段时间的开支,结果车窗外忽然传来啪的一声,水花碎在窗面的声音。
祈临一怔。
“哎呀,这也真是突然。”司机打开了雨刮器,“夏季就是多阵雨啊。”
惦记着刚洗的校服,车一停祈临就往家跑,手忙脚乱地开了门。
然后就怔在原地。
客厅里灯光大亮,陈末野半身赤/裸地站在床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眯着半只眼睛看向他。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