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末野动身上前:“我来吧。”
“嗯,我去还一下狗。”
今晚第二次上楼敲了敲门,但还是没有动静,祈临又抱着小蝴蝶下楼找了一圈。
最后没找到老太太,倒是不远处杂货铺的老板认出了蝴蝶。
“啧,这小东西又自己挣了绳子跑了?”老板抽出一条空链子,“这狗真不听话。”
祈临把狗绳给小蝴蝶拴上,才问:“狗主呢?”
“那老太太?好像说今天要和儿子吃饭来着,出去买菜的时候把狗忘我这儿了。”老板看了他一眼,“你赶紧喊她来接狗,这狗老是偷偷跑,我没精力时刻盯着。”
蝴蝶似乎也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太好,老实地趴在路边耷拉耳朵。
祈临又想起第一次见这只小狗的时候。
他眸色沉了半度,把狗绳取了过来:“我送回去。”
老太太不在家,小蝴蝶大概要在他那儿呆一晚上……要跟陈末野说一声。
想到这里,祈临才后知后觉地又有些别扭。虽然他们两个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但今晚到底算第二次和陈末野呆一个屋,他其实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读书生涯没住过宿,不知道合租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在临睡前要用什么打发时间……哦,还有谁睡床的问题。
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他微微抬头,忽地一顿。
亮堂的灯光透出了缝隙,把楼梯都照得清晰了些。
……陈末野给他留了门。
祈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恍惚地觉得有那么一瞬,回到了祈鸢还在的时候。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才回神。
进门先把蝴蝶的绳子套在门边,然后摸手机。
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祈临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往厨房走。
杜彬到家了,正跟他报平安,并且吐槽明天军训的安排。
他抬指打算挑个表情包,余光倏地瞥见一抹人影,连忙止步。
陈末野端着碗,险些撞到他。
“抱歉,”这有点尴尬,祈临干脆盯着手机装作很忙的样子,“你在做饭?”
“嗯,冰箱里的菜。”陈末野说,“马上热好了,你先把这个端出去。”
祈临伸手接过,直到转身走到茶几边时,才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又顿住。
陈末野给他放了一碗饭不像饭,面不像面的……糊糊?
这什么?
直到门口的蝴蝶叫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小时候住在外婆家的时候,他看过别人用剩饭剩菜喂狗,和这个差不多。
祈临转过身把碗放下,蝴蝶嗅了嗅,伸出舌头开始一点点舔着吃。
陈末野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和谐的一人一狗。
祈临摸了摸蝴蝶的脑袋,好奇地回头:“你怎么知道我要把它带回来?还给它准备了吃的。”
陈末野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也不是给它准备的。”
祈临这才看到他手里端着的另一碗糊糊和焦黑的锅巴:“……”
两碗糊糊,一碟黑炭,这是陈末野热的晚饭。
不知道是该先感慨他的厨艺,还是先惋惜被糟蹋的菜,总之,祈临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偏偏这个时候,蝴蝶不知道是呛着了还是吃太急,从碗边扭过头咳了两下把刚刚吃进去的面糊吐了出来。
然后这小东西就舔舔嘴再也不吃了。
陈末野:……
他回头,对上了祈临的视线,两人沉默良久。
祈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勉强可以称之为食物的东西:“要不……你跟它说声对不起?”
大概是学业上的顺风顺水让陈末野从没如此丢脸过,他僵着脸忽略了祈临这句话,径直走到茶几准备自己用饭。
颇有一副孤芳自赏的傲骨。
然后在尝了一筷子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祈临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擅长忍耐这件事,他故作平静地把地上和桌面的两碗糊糊撤走,体贴地道:“厨房还有方便面,我去泡两包。”
倒不是不给陈末野面子,这人前几天才发烧,别又食物中毒了,怪受罪的。
忍进厨房重新煮面时,祈临才越想越好笑,憋着声笑了半天。
陈末野这段时间给他的印象太过稳重成熟,突然展露出这种……蹩脚的一面,反而让祈临觉得轻松了一些。
到底只是大他两岁,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轻松之余,还让他起了点男生幼稚的攀比和显摆心理——他想炫耀一下自己会做饭这件事。
于是在煮好泡面之后又煎了两个蛋,祈临还刻意地用筷子装点摆盘,目的就是为了赢得漂亮。
然而把面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客厅里对视的一人一狗。
不知道这样的对视维持了多久,最后,是陈末野先叹了一口气,嗓音又低又轻:“好了,我的错,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