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跟前的人一直不说话,祈临只好先坦白:“抱歉,我刚刚路过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
陈末野回忆了一下刚刚在江边的对话,似乎确实会引起歧义,但应该没到这个地步。
他淡淡落下结论:“你最近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了?”
然后就发现先前一直望着他的那双大眼睛眨巴了两下,不大自在地偏过头:“没啊。”
陈末野在他错开目光的间隙悄然笑了一下。
看来祈临不擅长说谎。
“刚刚那个人,算是我的半个同事,玫姐是我打工地方的老板。”陈末野温声说,“我这几天都在打工的地方睡。”
……半个同事,打工的老板。
也就是说不是误入歧途。
祈临松了口气,又回味过来这算是陈末野对消失几天的解释,浮在心头那层若隐若现的烦躁慢慢敛了回去。
他压下丝缕的赧意,动了动唇:“那之后呢?”
这个回答太不着调,陈末野没反应过来:“什么之后?”
路边车来车往,远处绚烂热闹,两个人的影子在唯一静悄的街边,越发显得孤长。
祈临忽地平静了下来:“你要是找到新的地方,我就把租金退给你,总不能占你便宜。”
他早就习惯独自照顾自己,不需要别人的迁就和忍让,如果合租会给陈末野带来困扰,那就尽快结束。
然而陈末野只是看了他一会儿,低头拿出了手机。
指尖触过屏幕,他似乎是确认了什么,才抬眸:“今天中午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所以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
祈临“哦”了一声。
陈末野:“给你回消息了,你没看到吗?”
祈临的手机向来习惯调成静音震动,主要是因为他有个话痨发小,要是有声音能响一晚上。
解锁屏幕之后,他才发现确实有两条未读消息。
8月23日 16:33
[?]
8月23日 19:21
[今晚就过去。]
8月23日 19:25
[你吃晚饭没?]
祈临愣了一下,这才抬头看手机右上角的时间——19:30
也就是说,刚刚他在江边看到陈末野的时候,他确实是在回消息。
他也确实准备回去。
身后有车辆经过,卷起的那阵风似乎吹动了路灯中的金属钠,独特的光谱摇曳了一下,两人地上的影子浅了三分。
“你的信息也太简洁了,一个问号很难让人明白意思。”
陈末野瞳内那层偏淡的色泽也像某种温和的焰色反应,煦暖的色调具有透雾能力,延过了这几日漫长的茫然,清晰地映出了祈临的轮廓。
他的嗓音低柔平缓:“下次想问什么,能表达得直白些么?”
明明是询问,可是祈临却觉得这双眼睛其实都看透了。
从一开始算起,无论是他的颓靡、窘迫、愤怒还是悲伤,这个人都看在眼里。
包括他现在的犹豫纠结。
祈临终于慢慢地放弃了那层幼稚的单方面僵持。
他声音低低闷闷的:“既然合租了,你下次不归宿的原因还有归宿的时间,起码要说明一下吧。”
从室友的角度出发,他的要求很合理。
陈末野略一颔首:“原来一个问号的含义那么饱满。”
祈临:“……”
小刺猬好不容易放松警惕却又轻轻吃了瘪,眼看着又要炸刺,陈末野轻侧过身,将视线转向路边:“我叫了车,一起走么?”
声音压得平稳,不太能听出笑意。
祈临把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不冷不淡:“哦。”
白色的车在路边亮了下灯,陈末野对过车牌号之后将后车门打开。
他等人先上,又在祈临靠到身边时忽然开口:“有个问题,上一次感冒也好,这次也好,你怎么都知道得那么巧?”
巧?
哪里巧了,还不都是因为杜彬……
半只脚踩进车门的祈临一顿:“啊。”
他把杜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