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尘无意识摸了摸手,抬头盯着屋顶双眼放空:“从何谈起呢……嗯,还是从头说吧。”
燕归尘盯着月尽欢,似笑非笑的问:“来,为师考考你:假如你明确知道有人看你不爽,很有可能在背后捅你刀子,但是你出于某些理由无法远离这个人,你会怎么处理?”
“在他搞事情之前,先下手弄死他。”月尽欢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迟疑。
燕归尘哈哈大笑:“果然是跟了我十年的弟子,就效率来说,确实这才是最高效最稳妥的方法。可惜,有时候杀人很简单,但是随后处理后续的麻烦反而才是不能承受的。换个答案吧,假设你出于各种理由不能杀掉这个人的话。”
“要么小心防备,要么……先阴他,让他手忙脚乱焦头烂额,自己趁着这个机会达成自己的目标,然后在反击之前远遁。”月尽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燕归尘闻言后点了点头。
“不错,后者要更好一些,因为一昧防御露出破绽是迟早的事情,只有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才能为自己创造便利。”燕归尘笑着说:“你大概也能猜到,我说的要阴我的人是朱贤那老东西。”
月尽欢毫不意外,这几日虽然朱贤还装着自己德高望重,但是他的行为已经十分明显地在针对自己和师傅二人。月尽欢不理解朱贤为什么会对自己二人如此忌惮,致其采取了一些……不那么隐蔽的手段。
“我和朱贤二人自年轻就相识了,一开始两个年轻人互相切磋各有胜负。他气量不大,心机又多,但是一开始我们二人面上也还算过得去。直到我们开始行走江湖,我渐渐有了名声,甚至渐渐超过了名门之后的他,现在想来,就是那时让其产生了嫉妒和忌惮之心吧。”
“我也曾试图表达过我对名声权利都不在乎,想打消他的敌意。”燕归尘叹了口气,脸上短暂的闪过了无奈,但很快就变成了冰冷:“但是看样子他的忌惮有增无减,恐怕是真心觉得我的名声和身手都是他达成目的的阻碍吧。”
“我隐居多年,这次却突然出山,恐怕他自以为从中嗅到了些不寻常的味道,这几日多次试探,却发现身手不如我,名声隐隐也只能跟我分庭抗礼……于是他急了,开始针对你,但是被你我化解,他这才认清明招对付不了我,只能下阴手了”
“你说,我自身能力强大,朱还贤想让我束手束脚,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对你身边的人出手。”月尽欢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大概猜到了接下来话题的走向。
“不错。”燕归尘笑了笑,“你和静心他们三个都是和我亲近的人。但是静心他们三个都是老江湖,要对他们下手只能出动高手,比如今日那离奇出现的黑苗。声称是和中原武林有仇,但是出手确实朝着我们几个人来的……奇怪吧?那可有个人高高坐在主位上呢。”
燕归尘眯起了眼睛:“这倒也罢了,还算是正面挑战。但是你们几个今日的事情,那可太碰巧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到蹊跷啊。”
怎么可能不觉得蹊跷呢,月尽欢哼了一声:黄家父子说白了不过是在本地有些力量的地痞流氓罢了,昨日才和黄庄解下了仇,今日黄庄不仅能找到自己,甚至可以找人追踪,又立刻安排了门路将自己三人掳走,太异常了。
愈发觉得燕归尘似乎知道些什么,月尽欢喝了口茶:“师傅,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这么问的?”
燕归尘呵呵一笑:“其实早些时候,大抵是我击败十多名对手之后,突然有仆从给我送来了纸条,上面写着你们三人被掳到了黄家别庄去——恐怕是想逼我离场救你们。自然,挑战先达擂那就不太可能了。”
啧啧两声,燕归尘嘲笑道:“实在是太贴心了,标注了位置,还说你们三人都被黄庄抓走,真是生怕我们三人不去救你们。那朱贤也是太小看我了:那黄庄能一夜之间找到你们,并且第二日将你们掳走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你们的资讯被人透漏出去了——最有可能的就是武林大会举办方;退一步讲,什么人能够绕开三大门派弟子,将这小纸条一路传到我手上呢?”
“虽然做的糙,但是却是投鼠忌器,若是没有别的方法,我也只能老老实实结束挑战去找你们。”燕归尘感慨道:“还好运道在我们这边,朱贤那老东西的谋算并没有完全成功。”
“一是你们被掳走这件事。你是我的弟子,若说是被击败掳走那有可能,但是被迷晕……或许那朱贤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但是我一看到你是这么被带走的我就知道,你大概是有什么坏点子了。”燕归尘喝了口茶,“二来,昨日岳复才告诉我黄家别庄和黄家的事情,我心知就算我不去,岳复也会去把你们救出来的。你还真别说,虽然岳家一直想用你的身份做点事情,但是在真的利用到你之前,岳家人还真就不敢让你伤到。我便把你被掳走的事情告诉了岳复,让他别慢悠悠的,赶快带上人出发。”
月尽欢回忆了一下,当时岳复带着人冲进来的时候看到院里的样子有些懵圈,但是却一点都不惊讶自己在场,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似的。
“当然了,我也不是一昧被朱贤阴的,我稍微用了些小伎俩,限制了他的手段。”
“限制了手段?”月尽欢不明所以,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
燕归尘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泼出来一些,干脆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点了点花了两个圈:“朱贤平日里爱耍小聪明,但是该下手的时候毫不留情,再者,他有一个我不得不承认的优点:他通常不会只有一个方案。”
“前几日我发觉了他对我几乎是毫不遮掩的恶意之后,我就知道他必定会用阴招。为了能让他的阴招不要超出我能应付的范围,我主动暴露了一个弱点。”燕归尘得意地笑着,“人这种东西,从骨子里就是有惰性的,也会下意识拒绝自己不能承受的事实——我让朱贤坚定不移的相信了我有两个弱点,这样他就只会从这两个方向下手。”
“一个是你,一个是……蛊毒。”
月尽欢皱了皱眉,继续听着,自己是燕归尘的软肋这一点明明白白,毕竟有着师徒的关系在,可是这蛊毒又是从何谈起?
“首先,蛊虫是个稀罕物,我几乎可以确定,朱贤信任的人中,不会有人对蛊虫的理解超出我。”燕归尘咧嘴一笑,“你未来见到碧竹会知道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