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么时候……哦,大概是自己吃完饭先离开的时候吧,他们二人似乎确实是私下聊了一阵。月尽欢也不解释说岳复实际上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挑开了话头:“师傅,在山中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作为父母唯一的女儿,我不去为他们报仇,也不去为他们抢回他们的资产,这到底对不对?”
“若说对,我自知满心怨恨难以消解,作为子女不尽责也让我良心难安。”月尽欢满脸矛盾的神色:“若说不对,独我一人实在是难以为敌,可是若要依靠岳家的力量,我又不甘——某种意义上我对他们也是有着仇恨的,只是对……”
月尽欢朝上指了指,接着说:“他们的仇恨最深罢了。”
燕归尘叹息了一声,盯着月尽欢不说话。
月尽欢被看的有些发毛,说:“师傅?”
燕归尘揉了揉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啧了一声说:“尽欢你可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让你行走江湖?”
“……不是因为恶趣味,或者我离开之后山上没人伺候你给你打下手吗?”
燕归尘对着月尽欢的脑门就是一个脑瓜崩:“臭丫头,为师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形象吗?”
收回了时候,燕归尘说:“为师就是怕你涉世未深,心态未稳。在山中有为师拘束开导还好,出了山随便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的心思就乱了,然后一步错步步错,被卷入复仇的漩涡中,最后成为被仇恨蒙蔽被命运裹挟的悲情角色。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的时候显然也是有着同样的担心,否则也不会跟我说让你不要报仇了。”
月尽欢揉着脑门,没说话。
燕归尘竖起了指头:“很明显,你已经有思绪混乱方寸尽失的苗头,我且问你:报仇这件事是你想要去做还是你觉得你应该去做。”
月尽欢刚要说想要去做,但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答案对于燕归尘并不重要:“我再问你,假如你的复仇,是不是嘴巴上下一动就能做到。”
“那必然不是。”如果那么简单,月尽欢一天能复仇几百几千次,还要头疼吗。
“我最后问你,是不是复仇只有和岳家合作一条路。”
自然也不是,世上就不存在什么只有一条路的说法,最多是……在一个人的认知里只有那一条路,又或者那条路最简单,蒙蔽了其他的路。
见到月尽欢脸上渐渐醒悟,燕归尘叹了口气,说:“这话说的可能有些不好听,但是你觉得你应该为你父母去复仇,但你父母却只希望你平安快乐。你要是真的去复仇弄得遍体鳞伤,你觉得你父母九泉之下岂能乐见不成?当然了,报不报仇都是你自己的决定,说实在的,这世上知道你来历的人也就几个,只要你自己能做到内心平和,选哪条路都是一样的。”
“至于所谓别人的期许,你不用那么在乎。”
月尽欢听到这一句,勉强笑了笑:“师傅这话倒和那汪量一样。”
燕归尘皱皱眉:“你和那小子怎么这么多交集?他说什么了?”
月尽欢简单叙述了前日晚上两人的交谈,当然,舍去了自己不小心有点喝酒上头的事情。
燕归尘倒是没有点评汪量的理论,而是歪着头看着月尽欢:“尽欢啊?”
月尽欢听着燕归尘的语气有些奇怪,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你不会……看上那小黑皮了吧?”燕归尘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月尽欢一个白眼丢到了燕归尘脸上,也顾不上心烦了,恼怒道:“我吃拧了?不要命了?我什么身份,能跟武务司的人走那么近?”
燕归尘没说话,只是叹气:这件事他还真就什么都不能说,月尽欢自己大抵有数,不会往那边发展的。若是自己真的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恐怕女儿家羞愤之下控制不住会多想,说不定反而弄巧成拙。
还是装傻吧。
燕归尘笑了两声,只说是逗月尽欢玩,然后就起身带着月尽欢往回走了,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似的。
一直到二人回到了客房,燕归尘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揪住月尽欢打消她游历的想法的。
坏了,被小丫头阴差阳错搅了,燕归尘后悔不迭,早知道玩什么高深莫测,直接挑明算了。
既然都回卧房了,那能下次再说了。